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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0 頁

 

  席夫人露出一種似開朗、似惆悵的笑容說:「我自己是不抱希望了,老蚌生珠從來少見。只是,兩位都正當青春,理該早日求個子嗣,以安君心,我呢,則陪兩位去湊個興。」

  寶寶沒有多作考慮便應諾,她並不像席夫人那樣對燒香有興趣,只是想到藉這個機會出去溜躂溜躂,倒也名正言順。她笑吟吟的說:「心誠則靈,心動神知,就這時候娘娘已在送子名冊上替席夫人記上一笑,明年包你抱個胖兒子。」

  席夫人倒有些好笑:「等來生吧!」

  紫玉竹則提出一個許多女人心底共同的疑問:為什麼生孩子這事總是女人在自責,四處求神拜佛,還自覺矮人一等?男人倒輕鬆,沒良心的正好逮著借口納妾,簡直豈有此理!」

  「納妾?門兒都沒有!」席夫人搶著表白:「我家那死老鬼偶爾在外面偷吃,給我捉住小辮子就別想翻身,鐵定教他連想都不敢想要納妾。」

  紫玉竹對席夫人投以激賞的一瞥,正所謂志同道合。「嫂子好見識,是我們的女人家的榜樣。本來嘛,都是人生父母養的,憑什麼女人就該低聲下氣,任憑男人作威作福,以為丟給我們一句「賢慧」美名便是恩同再造,自當順從認命,呸,豈有這個理!我與嫂子看法相同,堅決反對男人納妾。」

  席夫人加重語氣:「本該如此。」

  寶寶連連點頭。將心比心,若是衛紫衣突然宣告要納妾,她只怕心痛到無淚的地步,唯有一死以求解脫。「就是這話。」她趁機表達她的心意:「我們是該聯手組織一個反納妾聯盟,宣揚『男人安分,女人才有賢慧的義務』等宗旨。」

  紫玉竹眼神一瞄。「寶夫人的構想又更進一步,可以參考。」

  席夫人失笑了。「她呀,就是鬼點子多。」

  寶寶跟著笑開臉:「噯,男人也該設身處地為女人想一想,試問,他受得了老婆有二個、三個男人嗎?」

  「就是這個道理。」紫玉竹搶著說:「男人可以三妻四妾,同理,女人也可以三夫四婿,我倒要看看,哪個男人受得了?」

  寶寶點著頭說:「人心都是肉做的,男人自己受不了的羞辱,就不該加諸於女人身上,否則便是沒良心。」

  紫玉竹更狠:「對付那種男人,最好處以宮刑。」

  「這不好,有個太監老公,太丟臉了!」寶寶眼珠子一轉,嘻嘻笑道:「不如買通幾十名妓女,把老公手綁腳捆的送給她們,轉番上陣,吸乾他的精血。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,他既然好色。索性成全他牡丹花下死。」

  紫玉竹興致勃勃的道:「這是心冷心碎之下不得已的招數,不到最後關頭,像我們這般軟心腸的女人絕對下不了手。其實,這種事和治病一樣,都是預防重於治療,只要老公不去拈花惹草,我們女人的心比綿絮還軟呢!」

  「可不是。」寶寶和她可說是英雌所見略同。

  天吶!席大人心道:想得出那些「絕招」的女人會軟心腸?人人皆道她席婆子馭夫有術,豈料「江山代有才人出」,今天可要甘拜下風了。

  在她看來,這個小婦人分明是庸人自擾,黑白無常敘交情--鬼話連篇!放眼「金龍社」上下,最不需擔憂老公出去偷腥的,就她們兩人。

  衛紫衣對秦寶寶是愛到心坎裡去,待之如掌上明珠,重話都捨不得說一句,自然不會做出惹她傷心、有損她鳳體安康的下流事。張子丹則是差點娶不到老婆的那種男人,看到漂亮姑娘就臉紅,根本不敢奢望親近。誰料,喜從天降,紫玉竹偏偏看上他,愛上他,他感動又感激得只差沒跪下來叩拜他出身高貴的老婆,豈敢有二心?

  不過,也因為這一點共通話題,秦寶寶和紫玉竹之間表現出來末有過的融洽,彼此的距離拉近不少。

  席夫人自然是樂見其成,心喜明日的「三人行」不致出現僵局。

  過了一夜,三位夫人便動身下山。

  衛紫衣指派戰平和馬泰護送,寶寶推辭不受:「不過去燒個香,不需勞師動眾,況且,我們女人家心血來潮喜歡互聊心事,冒出兩個男人多礙眼!」

  衛紫衣為之莞爾。他對老婆的武功只有三分信心,對紫玉竹的絕技則信心十足,想到這裡,他也不再堅持。

  「你不帶人跟去伺候,自己要記得帶些銀兩。」

  「啊,你不提我倒忘了。」

  「你呀!」衛紫衣搖搖頭。不過也難怪,她很久沒有一個人出門了。

  寶寶吐吐小舌,趕緊要丫頭把繡囊拿出來,挑出一個可以搭配她淡紫羅衫的繡囊當錢袋,放進五片金葉子和一些碎銀兩。

  ※※※

  三位夫人共乘一輛馬車,準備進城去了。

  山下的田野開始由綠轉黃,豐收的季節來臨,莊稼人家忙著收割,池申戲水的鴨鵝狀得正肥,茅房土捨前,老翁老摳伴著學步娃娃戲耍,黃犬守衛門庭,笑看半大孩子追著群雞玩老鷹捉小雞。

  席夫人笑道:「為了我,倒要你們陪我坐車,要不然,寶寶的『雪獅子』和玉竹的。『火鳳凰』可一試身手,讓城裡的人大開眼界。」紫玉竹報以微笑。「不妨,火鳳凰懷胎,讓它好好生下小馬才是道理。」

  寶寶則欣賞恬靜的鄉野景象,心裡美滋滋的。

  「這些人,沒有一個會哀歎不幸吧!」

  「大概吧!」席夫人附和。

  紫玉竹的表情有些不認為。「愈是純樸無知識的小老百姓,愈有辛酸在其中。

  遇到酷夏無雨的時候,有一首詩歌是這麼唱的:『赤日炎炎似火燒,野田禾稻半枯焦;農夫心內如湯煮,公子王孫把扇搖。』到寒科,許多窮人家掙扎於饑寒邊緣,白眉易的『賣炭翁』詩裡有幾句:『賣炭復錢何所營?身上衣裳口中食。可憐身上衣正單,心優炭賤願天寒。』只不過今年幸逢風調雨順,他們才有一口安樂飯吃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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