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為什麼你不能明白,在這個屋簷底下,我會喘不過氣的。」
「該死,你到底有什麼不滿?」
「當然沒有。」她很快的否認。
「對於你,該給的、該作的、能給的、能做的,我都沒短少過,為什麼你只想離開?你到底有什麼問題?」
他真的不懂,因為他從來不曾花時間在她的心思上。原來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,就在於他的不懂。因為他的不懂,所以她無法解釋。因為他的不懂,已經重重的打擊了她的心,從此無法癒合。
「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交集,你給的跟我要的永遠無法達到平衡。」
「你到底想要什麼?」
「離開我!把自由還給我!」
「在這個家裡你並非奴隸,還有什麼不滿足?」
「奴隸總有得到自由的一天,我比奴隸還不如。」她忿怒的瞇起眼,「你總是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,高興時拉著我到處轉,不高興時,就將我冷凍著,到底把我當什麼呀?」盛怒中,她無意間洩漏了真實的感情而不自知,「連你即將結婚的消息,我也是透過旁人才知道,現在呢?在你未婚妻抵達台灣的第一天,你卻上了我的床,哈,該問這個問題的人是我……你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!」
嚴厲全寫在臉上,顏子謙難得的發火,「你想要知道這些?為了這些無聊的事情跟我鬧性子?想要搞清楚我和哪個女人上了床?想要明白我到底愛上哪個女人?那我告訴你,實在太多了,無法計數。」
「住口,我不想知道你的私生活,你大可放膽去玩。」
「說到底,你就是想要掌控我的行蹤,想要我解剖內心的世界,想要我報告行程。沒問題,那很容易辦到,從明天開始,我讓秘書打電話告訴你!」顏子謙也跟著惱火起來。
「夠了。」江小媛突然歇斯底里的狂笑著,「即使我透過私家偵探的跟蹤,也未必能真真實實的掌握你的形影,因為你可能付出更多的錢要他說謊。我不信任你給的任何資料,我甚至不信任我自己得到的。」
「我何必費那麼大的力氣?」
「我得澄清多少次,你跟那些女人不同。」
江小媛高傲的抬起頭,「除了不是心甘情願之外,我瞧不出有什麼不同。」
「你在傷害你自己。」他皺著眉頭,「用悲劇的角度觀看,故意貶低自己,永遠沉迷在受害者的角色中。」
「也好過讓你傷害我。」她尖叫的回答。
「我不想傷害你的,小媛,從來不曾。」
「感謝天,不想的時候都已經做得如此殘忍。如果真有心的話,我早該死無葬身之地。」她抱著自己的手臂,試圖在冷冽的空氣中,取點溫暖,「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事是個錯誤,從今而後,絕不會再發生。」
「有二就有三,我無法保證。」
「我可以。」
「關於山崎靜子的事情……」
「我不想聽。」她揚起耳朵,猛力的搖著頭,「你也毋需對我提出解釋,反正有錢人的婚姻就是那麼一回事,娶嫁之間,只在於利益的多寡,看我媽這幾年過的日子,我很清楚。」
「乖乖的聽我把話說完,別自以為是的下定論。」顏子謙用力拉下她的手臂,固定在兩側,他瞇起眼睛,「媒體所報道的只是場戲,導演不是我,編劇不是我,連演出的角色也不是我所決定的。你等著瞧,我會更改戲碼,會有讓你意想不到的情節發展。」
或許他們之間根本就不適合交談。否則怎麼會每次都出口傷害彼此,劃下深刻的傷痕。天可憐見,她明明不想的,但當話衝到嘴邊,總是忍不住的吐出,連些許反悔的空間都沒有。
好半晌,空氣中只有兩個人呼吸的聲音。各自猜測著對方的心態,卻又無法跨雷池一步。
「那些都無所謂,我只要求離開。」
「不准。」
怒視著他,腦海中突然翻騰過一個念頭,或許,她真的能離得開。
「前些時日,爸爸特地來跟我談過。」她又開了口。
「嗯?」
「你知道的,他總是對我提出威脅,要我嫁給能增加利益的家族。特別是我母親死後,少了從中作梗的人,不但可以把我趕出門,更能替他贏來財富。」說出真相後,她重重的舒了口氣,「而我呢?卻無法接受他的條件,所以只好選擇出賣你的行蹤,讓他有留下我的理由。」
「老狐狸想做什麼,我心知肚明。」
「過往或許如此,反正你能讓我知道的部分,大抵上都沒有太大的意義,所以我也就老老實實的全說了。」疲倦全寫在臉上,但她仍笑笑的說:「但這次爸爸提到想和山崎家有更密切的合作關係,為了鞏固他在『顏氏』的地位。」
「認知不明,那個老傢伙,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手中握有王牌。」顏子謙不屑的說。
「知子莫若父,靜子小姐的親事,他也怕你擺道,所以早早提出備案。」江小媛吞了吞口水,「他要我嫁給山崎家的表親……」
「你不會點頭的。」
「以前,我會打從心底排斥而反抗。但現在,我會同意的。」她突然覺得很疲倦,到頭來,還是陷入和母親相同的命運中,無法掌控自己的未來。「只要能離開你,無論什麼樣的方法,我都願意嘗試。」
「該死的你,別以為這種方法會讓我屈服。」他大聲咆哮。
「可惜,這一次屈服的人是我。經過這些日子,我已經太累了,無法再玩下去。」她的手緊緊的握著門把,「顏子謙,如果你不肯放手,我就沒有第二條路可選擇。」
「你的愛,就值這樣嗎?」他的話將她釘在原地。
愛嗎?江小媛不知道,卻也無法否認。只是……
多年來的愛戀,換來這樣的結局,喜歡顏子謙,是多麼悲哀的事?得不到回應的喜歡,為什麼會那麼的悲哀?
「你說得真對,我的愛,從來就不值錢。」說完話,她飛快的逃離那個永遠讓人心碎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