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害怕自己的心會再度沉淪至萬劫不復的境地,而失心的代價太過椎痛,她已獨力承受十多年,學會了躲藏,選擇了遺忘,她好不容易才尋覓到平靜的角落……
上天啊,她已經無心負擔,無力下場參與這場必輸的遊戲。
在他的身下,隨著他的律動,享受成為女人的快樂,她的低聲吟哦,催化了他的動作,直到兩人同時迷失在無邊的星斗中。
「你可以讓我離開嗎?」望著他即將拒絕的臉色,她輕輕的補上一句話,「拜託,哥哥。」
同樣的問題,問上千百遍也會得到同樣的答案。但當問題不同時,或許答案也會改變。
一聲屬於親情的呼喚,代表著她鋼鐵般的決心,也表示出無法挽回的後果。
多年來,江小媛從不曾如此喚過他,打從第一次見面被警告開始。表面上她是震於他的兇惡而服從,實際上,願意屈服代表她內心中也摻雜著叛逆與不羈,希望將來有別種發展的方向。
或許直到此刻,為了劃分兩人之間的關係,她只得不留退路。
雖然發生這麼多事情,她還是愛他,也因為這分愛太專一,導致無可挽回的下場。她一直在騙他和自己說不愛他了,但始終無法改變,他是她一生摯愛的事實,他永遠會擁有她的心。
這分認知為她帶來更深、更苦澀的感覺,若她果真親眼目睹其他女人在他的懷中,傷痕將再也無法痊癒。
要堅持啊,如果她讓自己再次屈服於對他的愛,她會毀了自己,不,她承擔不起那分後果,她不能讓這種情形發生。
「我對你真的重要嗎?你難道看不出來嗎?」她搖搖頭,「你感覺到的只是罪惡感,不是愛。」
那兩個字刺痛了他,「那不是真的。」
「你是個很驕傲的男人,認輸是最不堪的行為,所以你永不低頭。」江小媛像個心理分析師般解析面前的男人,她維持著平板的語氣,將情緒全排除在外,意圖釐清真相。「因為違反了榮譽感,所以你現在想彌補,我都瞭解,但我不會把我的生活任由你擺佈。」
「天底下沒有人比得上你對我的重要。」顏子謙的目光銳利,卻無法掩飾其中的絕望,「在籠子中被豢養習慣,你沒有我無法生存,同樣的,我少了你,也只是行屍走肉。」
像吹滿的氣球被戳破,所有的話皆是空的,江小媛驀然感到一陣瑟縮,「別這麼說,求你。」
「如果我能夠,我會證明我的愛,但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做到。」他無力的別過頭,「小媛,給我點時間學會表現。」
「謝謝你的心意,可再多的時間也沒有用,我已經等了好多、好多年,換來什麼?」淚花散落在臉上,明明是青春洋溢的年紀,歷經這段愛情後,淒美卻蒼涼的心態,早已經讓她老了數百歲。
「那我的感受該如何平復呢?」他痛心的問。
「求你,只要肯放開我、讓我走,就是最好的抉擇。你有許多的機會,無論是未來或現在,但我卻只能孤注一擲。我知道這樣會傷害你的自尊,也為此深感抱歉,但是在一起的念頭讓我太痛苦了。」望著那張蒼白的面容,這是江小媛第二次提出這樣的請求,上一次他拒絕,將她變成牢籠中的金絲雀,結果只是扼殺了她的生命,所以顏子謙感到痛徹心扉,卻無力阻止。
「小媛,你的愛呢?」
「抱歉,我怕是很早以前就失去愛人的能力。」她緊緊的環抱著自己,「打從跟著我媽進了顏家大門開始。」
靜靜的站在原地,他沒有說話。江小媛閉上眼試圖躲回她的冰冷防線之後,可是顏子謙已經將它破壞殆盡。
「求求你,放我走吧。」
他的回答幾乎讓人聽不見,「這真的是你要的嗎?」
她點點頭,無法說出話。
她從沒想過會見到他被打敗的樣子,但此刻某些東西似乎正在瓦解。
「好,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後,我會如你所願。」
「什麼?」
「離開後好好照顧自己,別胡思亂想。」
「我會的。」江小媛含著淚點頭。
這次是真的,她痛苦的明瞭一切都結束了。這是她想要的,但為什麼她還是這麼痛苦?
在清幽的溫泉飯店中,小橋流水近在眼前,山光水色盡收眼底。
箱根,位於東京的近郊,擁有許多溫泉的優勢,加上交通方便,因此成為東京人休閒的好去處。非假日期間,人煙稀少,飯店房間又各自獨立,自成一格,因此頗為隱密。在一間奢華的榻榻米房間裡,有著一男一女端坐其間。他們既非情人,也不是朋友,除了彼此打量外,未曾交談半句。送來酒菜後,女侍趕緊離去,惟恐被緊張詭異的氣氛掃到。
在暖意盎然的房間中,兩人自顧自的喝著溫過的清酒。顏濟岷從眼角打量眼前的女人,內心興起嫉妒之意。
他兒子的眼光頗優,相中的對象皆拿得上檯面,眼前的女人雖然全身散發出冰冷氣息,但燃燒後必定狂野熱情。
嘖嘖,連做老子的都心動。只可惜,年紀大了,無福消受。他訕訕的想,沒有力氣追求,更沒有意願在太歲頭上動土。
早知道自家兒子技高一籌,他卻是在社會上歷練過才發現,掌控女人最好的方法,就是讓她們死心塌地的跟著。金錢的誘惑也好,肉體的迷戀也成,一旦她們降服後,將傾全部的所能付出,毫不保留。
所以說,能讓眼前的女子聽令,如果說純粹靠理念,準會笑掉人家大牙……
一定還有些別的,就像他,身旁總有些女人忠心耿耿,甚至連他放手後依然沒有貳心。
為了山崎家的事,他徹底調查過,顏子謙有兩個心腹,長年待在日本。
「顏先生特地找我來,有事嗎?」跪坐許久,沈靜欣依然沒有移動分毫。
來日本數年,跪坐曾經是個苦差事。從最初的雙腳麻痺,到如今的泰然自若。她早已習慣這邊的生活方式,甚至愛上這樣的生活。如果不是那口流利而不帶腔調的國語,還真讓人以為眼前真是個日本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