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門聲響起,他倏地抬起頭,以為張妍妍依然念舊情回來了,但進門的人卻是罪魁禍首——顏子謙。
「你還有臉來。」他惡狠狠的盯著眼前似乎沒有改變的兒子,「把我玩垮,連顏氏企業都失去,將來你靠西北風過日子。」
「曾幾何時,你捨得把『顏氏』給我?不待你百年之後?」他笑笑,蹺起雙腳的坐在顏濟岷對面的椅子上,態度依舊輕鬆,「早該明說嘛,我真是受寵若驚啊,父親。」
「別叫我,你從來沒把我放在眼中,你根本沒把我當成你父親。」顏濟岷大聲的吼叫。
「沒錯,因為你不配。」
顏濟岷氣得青筋直冒,口不擇言,「早知道我該在你出生時就把你掐死,省得今天危害自己。」
「缺少創意的詞彙,事實上你做得也差不到哪裡去。」顏子謙的雙眼像鷹般銳利,直直的盯著顏濟岷,吐出冰冷的話語,「為了攀龍附鳳,你犧牲自己,拚命想當趙家的駙馬爺。等受到趙家的青睞後,卻又自覺受委屈,不肯安於現狀。
「打從我出生之後,你就沒有一天拿正眼瞧過我,在我母親死後,更變本加厲。要不是我還有點利用價值,讓你能從凱群科技撈到好處,恐怕你早就將我放逐到天涯海角,眼不見為淨。」
是啊,還有「凱群」這張王牌,怎麼沒想到?
雖然被顏子謙的話語刺中,但連裡子都失去的顏濟岷已經顧不了面子,如果他願意伸出援手,願意和山崎家的千金結婚,聯合趙震東的財富,那自己或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。
「咳咳,誤會一場嘛,你母親不願意讓我接近小孩,才會造成你錯誤的觀感。子謙,過去的事情就算了,但咱們終歸是父子,絕情也有個極限。我承認我錯了,大錯特錯,但我的年紀已經大了,承受不住這樣的變動。」他的眼角還滲了點淚光,「求求你幫幫忙,讓我能回到那個位子上,只要你點頭,我……我會一輩子感激你的。」
「怎麼幫呢?」
「你親自到日本一趟,向山崎家大家長負荊請罪,重新答應山崎家的親事,他們會願意拿出錢來,我們還是能拿回『顏氏』的經營權。還有你外公那裡,總不忍心看外孫落魄,也會主動幫點小忙。」涎著笑臉,他拍著胸脯保證,「放心吧,將來『顏氏』董事長的職位算你的,只要分給我小小的董事做做,什麼都依你。」
「聽起來還不錯……」顏子謙在話尾留了伏筆。
「當然,『顏氏』的底子頗佳,只是轉型出了點小問題,需要借助外力幫忙。」他得意揚揚,「將來鐵定有機會當上股王。」
「問題是,我已經是『顏氏』的董事長了,為什麼還要拿錢買自己家的股票呢?」顏子謙使出最後的一擊。
「你……」顏濟岷的臉上出現難以置信的表情,連話都說不完整,「那個暗中收購股票的人……」「就是我。」顏子謙乾脆好心的替他接話,「山崎家的事情你就別妄想了,我早已經和他的對手結盟。」
「為什麼?」胸口突然變得悶痛,呼吸也轉為急促,即便頭痛至極,他也得問出個真相,「你就這麼很我嗎?」
「是呀,我對你恨之入骨,就連張妍妍的出走,也是我事先警告過她。」顏子謙嘖嘖的笑了,「老實說,你該怪你自己做得太過分,連同居多年的女人亦視為腳下爛泥,只想追求外頭的新鮮。她很難過呢,來找我的時候,哭得一把鼻涕、一把眼淚。」
他攤攤雙手又說:「唉,她付出大半輩子的青春,最精華的時間全浪費在你身上,到頭來連個名分都沒有。雖然說演戲的成分居多,但看在她陪你多年的情誼上,我很慷慨的給了她補償。」
「你說的話我聽不懂……」顏濟岷困惑萬分,「她什麼時候去找過你,我怎麼會不知道?」
「就在你忙著挖我牆角的同時。沈靜欣,你還記得這個名字吧。連兒子都可以出賣,親愛的『父親』,別以為我無知,你的手段早在我掌握之中,或者該說,我略勝一籌。」
原來他自以為隱密的行動都在兒子的盤算之內,甚至直接採取斷腕求生的手法,確實比他高超數百倍。
「你就像你死去的媽,總是在背地理笑我的無能,總是用行動證明我的可笑,算了,我像個自以為是的孫悟空,永遠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。」說完後,他類然坐倒。
「千錯萬錯,你不該拿我的人生當賭注,玩自己的可以,玩別人的,總有一天會出亂子。但人言可畏啊,父親,你放心吧,為人子的,我還是會盡該有的責任。」他從容的打了電話叫救護車,「下半輩子,你就安心的待在老人院內,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,別想太多。」
顏氏企業的新聞轟動世界華人圈,就算位在南半球的澳洲,依舊是人們談論的焦點。
江小媛也是關心的人們之一,顏氏企業的易主與她無關,她惟一掛念的人,如今到底在哪裡?
報紙上、電視上、網路上都沒有他的消息,幾家神通廣大的媒體甚至找到澳洲來,打算從她口中得到獨家新聞。
但她什麼都不知道,本來以為顏子謙會主動連絡她,捺著性子等待數日後,卻仍無法得到他的消息,連熟悉的電話號碼都成了空號。
不行啊,焦慮的心無法安靜,她一刻也持不下去,非得親自回到台灣,非得親眼瞧見他仍無恙才可。
終於忍不下去了,江小媛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,直接在機場裡買了機票,打算先殺回台灣再說。
頻頻看著登機的時間,江小媛沒注意到,不遠處有個人始終維持一定的距離,亦步亦趨的跟著她。
懷著焦慮不安的心情,沿途她始終無法成眠,勉強挨過數十小時的飛行,終於踏進中正國際機場,回到熟悉的台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