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哼,我是焰哥哥的客人……噯,老實說,是景家將來的二夫人,當然有資格進入。」
「少爺才不會娶你呢!」荷花壓根不信,「哼,別老愛往自己臉上貼金,景家上上下下都知道,少爺的心上人是小悠,想娶進門的當然也是小悠。厚著臉皮想自稱二夫人,哈哈,門都沒有。」
被說中心事,秦若蘭的臉色氣得發紅,「反了反了,景府嚴謹的家規全被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給毀了!放心,只要我進景家門,頭一件事情,就是把你趕出去。」
「怕是你沒那個本事。」
「好了,荷花,你手頭上不是還有些工作,先回去吧。」樊悠閔怕兩人繼續槓上,連忙插身於其間。
「這婆娘好沒道理……」她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。
「夠了,來者是客,更何況是少爺親自帶回來的。」轉過身來,樊悠閔的態度維持著不卑不亢,「秦姑娘,你若要來找少爺,抱歉他正巧不在,請改天再來吧。」
「焰哥哥不在才好,我特地來找你的。」
「我?!」她詫異地說。
「沒錯。」秦若蘭叉起腰,咄咄逼人地向前跨出一大步,指著她的鼻尖,「別以為你還有機會入景家的大門,太夫人之所以願意收容你,還不是看在昔日近鄰的份上。」
推開她的手,樊悠閔感到好笑,「多謝警告,但我心中早有底。」
「我是不想看到你太過失望,才先一步上門,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。老實說,奶奶已經將婚宴的時間訂下,只待姊姊回來後,我就能風光地進門。」秦若蘭虛張聲勢。
「喔。」她根本不信。
「別以為我誆你。同樣站在女人的立場,我當然瞭解你的想法,也很願意幫你忙。五十兩銀子,小錢的話沒有問題,別妄想獅子大開口,惹毛我什麼都沒有了!」
「多謝秦姑娘的熱心。」她輕輕地頷首送別,「如果沒有別的事……」
無法相信這個臭丫頭居然對威脅利誘皆如此不動聲色,秦若蘭急了。「警告你喔,別想死賴在景府中,以為有焰哥哥撐腰,就有扶正的一天。真要讓太夫人接納,除非天下紅雨。」
「我未曾希罕過景家少夫人的名號。打從第一天進入景家,轎子是從後門進入開始,就不存希望。景焰心意如何,你不必在意,我也沒那個興趣。」送客了,樊悠閔索性站起身來,聲音平板,連絲毫的情緒都沒有,「如果秦姑娘的話講完了,就請回吧。我覺得很累,想休息。」
「好,希望你說到做到。」
望著那個悻悻離去的身影,樊悠閔突然覺得好累,不論身體或心理上,都已經到了無法負荷的地步。
「你就這樣眼睜睜地任人欺負?」緊閉嘴巴的荷花至此才開口,「讓人踩在頭頂上,滋味不好受。」
「荷花,你在生氣嗎?別浪費精神吧。」她抬頭輕問,心中突然有了領悟,不自禁淺笑以對。
「當然,我非常非常生氣!」荷花遠比當事人惱火得多,「太過份,秦若蘭非親非故,憑什麼闖進來數落你。」
「沒那個資格,自然得乖乖聽訓呀。」
「少爺待你如何,大家心知肚明。你又何必答應她那些苛刻的條件?小悠,你的勇氣呢?你告訴我該追求幸福的勇氣呢?」
面對激動的荷花,樊悠閔依舊不為所動。
「該死,我不管了。」生氣的荷花跺跺腳後離開,將寂寥全留給她。
在沒人看到的時候,樊悠閔這才輕吁了口氣,她之所以看得雲淡風清,全是因為了悟。
遺忘因他而生的慾念,就是放過自己,別沉溺在幻想中。
* * *
風塵僕僕回到家中,數月光景不見,依舊形同陌路的兩人,首次單獨聚集在此地。
趙冠容靜靜坐在偏廳中,平穩的面容沒有表情,聽著耳邊景焰極度抱歉的言詞,說起他早已經有指腹為婚的對象,而那個人此刻就在景府中,碰巧還是他今生的真愛。
生命裡的真愛,好幸運的姑娘,兩情相願,兩心相許,怎麼別人都能碰上。她也遇著了,但終究沒能相守。無緣的人,只能寄望來生,有緣再相逢吧。
她幽幽歎口氣,打斷他的話語。「你休了我吧。」
嗄,發生什麼事,怎麼會變成這樣的結局。
「旅途中,你過得還好嗎?」
「當然。」她慘然地笑笑,「日晰大哥照顧得十分周到。」
太過周到了,讓她滿腔的相思無處可發,最後發現只有自 己存有於虛烏有的幻想,羞辱了自己。
景焰搖搖頭,「我沒有羞辱你的意思,只是想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,解決咱們之間的問題。」
「休了我是最好的辦法。」抬起頭,她果斷地說,「介入其中的人本來就是我,該離開的也是我。」
「冠容,你生氣了,未能靜下心來好好地思考。離開景家後你如何面對世俗的眼光?一個女子被休棄,傳出去後,會讓你在世間無容身之處。」太輕易解決問題,他反倒興起狐疑的念頭,驀地想起本該同行的人,卻托辭逃避到南方,說要視察生意。 『
她答得灑脫,「無所謂,我什麼都無所謂了。」
「日晰呢?怎麼沒跟著回來?你們之間是否發生了什麼事?」
才提起的名字,讓趙冠容臉上驀然出現愁雲慘霧,強撐許久的臉垮下,斗大的眼睛裡,淚水已經潸然流下,「別提他!永遠別在我的面前提起他。我趙冠容與他無關。」
錯了嗎?他看錯了嗎?「我以為你喜歡他,而他也愛著你,所以才假借讓他陪你回去的理由,希望能撮合好姻緣。」
「我該感謝你即使將我掃地出門的同時,找個墊背的人減輕你內心的愧疚嗎?少把男人的想法加諸在女人的身上。」她匆匆別過頭拭去淚水。「夠了,我只是個笑話,任天下人在身後嘲諷。連我的母親都罵我無法拴住丈夫的心,才落得如此田地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