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會的。」她聽見自己冷靜的聲音迴盪在房內,而韋天允早已失去身影。
在何家長輩審視的目光下,施饅舒的表現總是像個無法搬上面的小媳婦,總是手足無措且詞不達意。或許因為出身在小康家庭中,與富豪世家有相當程度的差距吧。
此刻,坐在何家位於比佛利山上的豪宅中,她的腦子又開始神遊,彷彿身邊發生的事情,與自己無關。
「沒有事先通知伯父,是我的錯。」韋天允正經八百地道著歉。
「如果天允想結婚,也該考慮、考慮對象。我們家湘純,一直也對你很著迷,怎麼不願意給她個機會?」身為何湘純的母親,許玉珊看到女兒乍聽聞消息時的失落模樣,自然在心中抱不平。
她白了前兒媳一眼。那個女人到底哪裡吸引人?自己的兒子淪陷在她手上已經說不過去,她居然能有本事再次的到金龜婿,實在教人扼腕。
好吧,說句公道話,雖說饅舒是有一點姿色,除此之外,她沒有家世背景,哪配得上像天允這樣的人才?況且,若能攀上韋家這樣的親戚,未來社會地位的提升,肯定指日可待。
察覺到施饅舒因為這番話而身體顫抖,韋天允雖然言詞緩和,但言下之意,卻尖銳地帶著刺。
「謝謝何伯母的抬愛,但我已經結婚了,沒有道理再東想西想,否則對湘純也是種侮辱。」
「哎呀,我只是開玩笑。」
「總而言之,你們已經結婚了,但沒聽說你們認識的經過,難道有隱情?」何家的大家長何敏先果然洞燭先機,銳利的眼神定在施饅舒的身上,「據我所知,你之前還曾經宣稱過不會改嫁的。」
「呢,我……」她雙手扭動著,無法直視他的眼睛。
韋天允握著她的手,給予無聲的勇氣與支持,索性替她回答,「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,但我們一見鍾情,沒有理由與原因。況且,何伯父也不希望饅舒的一生就為敬純守寡吧?對一個年輕的女人而言,那根本是無理的要求。我希望你們能給予祝福,但若無法得到,就算了。」
他乾脆地拉著施饅舒站起身。
「很抱歉我們的草率行事,但已成為事實,今天來也只是打個招呼,日後饅舒的一切,都與何家無關。」
說完話,他沒有給予別人開口的機會,直接帶她走。
第六章
自那天之後,施饅舒和韋天允之間產生一股奇異的和諧,或許是因為那天共同應對何家長輩產生出的同仇敵汽。雖然詭異的氣氛仍在兩人間間燒,表面上卻保持著微妙的平衡。
除此之外,施饅舒確實地依照醫生指示服藥,每一天都不敢或忘。她非常地希望一次就能成功,別再有其他的干擾因子產生,否則的話,她都無法確定到底還能依賴他多久。
不可以的!
她總是在心裡告誡自己,無論他在外人面前的表現如何動人,那都只是演戲而已。利用天允的愛心,是最要不得的行為,非親非故的他已經替她做得夠多了,如果能稱得上報答的方式,早點完成彼此之間的約定,應該是像雲般愛漂流的他最需要的吧!
但是呵,少了他在身邊的日子,光用想的她都覺得悲慘。真難理解過去這些年來,她是如何一個人苦進過來的。
不,不,不!施饅舒用力拍著自己的面頰。怎麼能夠在此刻示弱?未來孩子的責任全在自己身上,不夠堅強的母親,只會害苦孩子,她勢必得將自己心底的怯弱全數除去。
突地,一陣電話鈴聲在此刻響起。
「喂,我哪位?」
「當然是你啊!」
「彼晶,你怎麼會知道這個號碼?」聽到故人熟悉的聲音,她又驚又喜。
「說來也真神奇,是韋天大特地打電話來告訴我的,他還說你在異鄉多寂寞,如果方便的話,希望我能打個電話給你解解悶。」電話那頭傳來吃吃的笑聲,「老實說,這樣值得替你設想的男人還真不錯耶。准媽媽,日子過得怎麼樣?很逍遙自在吧!」
「他是個好人。」施饅舒歎了口氣,「不過我還沒懷孕,你得繼續忙著!」
「就這樣?」不滿的呼聲響起,「你就給他這麼簡短的評論,會不會太沒良心啦,虧人家還管你設想周到,連電話費都願意幫我出耶。說,這麼多天來,難道你們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?」
她一時之間為之語塞,該怎麼說呢?其實自己的心情也很複雜,說與不說之間的尺度很難拿捏。誰不想一吐為快,有朋自遠方來關切,讓問了許久的她鬆開了戒備,但……
太難了,連自己都理不清的狀況,該如何用言詞表達?
「你別為難我嘛,」她清清喉嚨,故意表現出沒事的樣子,「我和天允之間只是有個協議,他願意幫忙,別想歪了。」
可惜,薛彼晶早摸透她的心理,顧左右而言他。故意說得義正辭嚴,或者乾脆轉換話題,保證是因為她心裡有鬼!在商場上早看多了千百種人的嘴瞼,她若猜不出來,才真笑掉人家大牙哩。
「小姐,如果他真是個好男人,你不妨把原定計劃取消,想辦法套牢眼前人就好。」薛彼晶誠心地提出建議,「畢竟何敬純已經死了那麼久,你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死去的人犧牲未來的幸福。」
「敬在我的心目中永遠活著……」施饅舒低語。
「是是是,他的精神長存,順便把活著的人也帶人沉寂的境界,阿彌陀佛。」可以想見,電話那頭的薛彼晶一定翻起了白眼,「可是你有沒有想過,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帶小孩,是一件多麼艱巨的事呢?你就算沒為自己,也該替小生命的未來著想吧。」
「我知道」
見她沒有太大的反應,薛彼晶只好繼續唱獨腳戲,「當然啦,沒親身經歷過,誰能保證未來如何?只是人總要向前看,無論何敬純多麼愛你、疼你。保護你,都已經是歷史陳跡,難道你打算一輩子讓自己活在回憶中?這樣對你或對未來的新生命並不公平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