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絕不可能!」她激動地站起身反駁,咬牙切齒地瞪著眼前的男人,「敬絕不會拋下我,選擇用這種方式離開。我可以不要孩子,只要有他在身邊,就算世上只剩下兩個人,我依然甘之如怡。」
「在你單純的想法中或許如此,但對他而言,卻是沉重的負擔。」銳利的眼光望向她,他的口氣依然平淡,波瀾不起。「或許他也發覺了你太過依賴,所以才害怕告訴你真相吧!」
「你太過分了!」
「天真啊,男人自私的程度是你無法想像的,刻意編織出的謊言讓女人懷念,目的在哪?你以為認識他的全部,但從我這外人口中,卻得到更多的消息。」
施饅舒喪然坐下,因為天允的話刺中要害,讓她所有生氣全都失去。
「夠了,已經太夠了。」她前哺低語,「將我的幻想全都打碎,讓我這些年來賴以生存的信念全都毀損,讓我曾經自以為高貴的情操變成可笑的行為.你很高興嗎?」
「身為一個醫生,只講求真相。不現實的想法,沒有存在的價值。」韋天允用最冰冷的口吻敘述,「想開點吧,你年紀還輕,總會找到適合的男人,再次開創幸福的人生。」
「在你告訴我男人的自私後,還期望我對未來有憧像嗎?」
「很難相信你還是個獨當一面的女人。」他笑了,婚姻本來就是種交易,男人要的和女人要的不盡然會相同,也不必要相同。你可以取得你所需,他得到他的目的,這樣就是樁好婚姻。」
「那……孩子呢?」
「你那顆天真的腦袋瓜中,覺得天底下有多少男人或女人是真心想要個孩子?他們大都用孩子當借口,牽絆著對方,保障自己的權益。其餘的,只是承受貪歡後留下的苫果,無法拋棄而已。」聳聳肩,他大笑三聲,「無可否認啦,世界上當然也存在富有愛心的人,但……」
「如果沒有愛心,你怎麼可能當個好醫生?」
「醫生只要下手準確,能治好病人的痛疾,誰理會有沒有愛心?」
是真的嗎?他把婚姻講得好像做生意,可以論斤論兩。相對的,孩子只是個累贅。對他而言,個人才是唯一。
多可悲的念頭,如果她同意那種觀點,等於把過往5敬相處的時光,變得廉價不堪。她分不清內心是否還是悲,既然韋人允對婚姻並未曾抱持著太大的渴望,相信他也不會把這樁事情看得太嚴重。
「你結過婚嗎?否則怎麼會有如此精闢的見解。」施饅舒吸了口氣,半帶著探詢的意味。
「沒有。或許因為太瞭解,才無法結婚吧。」
「好吧,長話短說。我今大來,是為了找你談一樁生意。」她嚥下梗在喉頭的口水,「希望你能提供協助。」
「說說看吧!」他不置可否地應著。
「請你和我結婚。」
挑挑眉,韋天允露出地笑非笑的表情,「我方才說過無法結婚的理由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施饅舒用力地吞下口水,「所以這樁婚姻也異於平常,絕不會為你帶來困擾。」
「幄」
「結婚,只是用來生小孩的幌子,我要一個孩子。」
他仰頭大笑,「拜託,你若真想生個孩子,我相信願意提供精子的人,大概可以從忠孝東路頭排到忠孝東路尾。」他抬起她小巧的下巴,「撇開其餘的不提,有了冰心畫廊的招牌,你隨隨便便都能找到男人。」
「我才不要那種人。」用力拍開他的鉗制,施饅舒驕傲地抬起頭,「別把我想得那麼低賤,什麼男人都可以。」
「呵。」韋天允模仿起她的語調,「那得什麼樣的男人才及格?
「天底下,我只要一個男人。」淒美的笑容綻現,她的臉上露出哀莫大於心死的神情,「可惜,他已經死了。」
「你是說何敬純。」
「是的。」她慎重地點點頭,「本來我以為這輩子注定孤單,但是你……重新燃起我的希望。」
「所以呢?」韋天允瞇起危險的雙眼,等著她的下文。
「我希望能擁有敬的孩子。既然從前不可得,那現在是唯一的機會,讓我完成未完的生命過程。」捉住他的雙手,美麗的雙眼中閃著光彩,她拚命地企求,「全世界只有你知道、我知道,這是敬曾經留下的痕跡,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救贖,對我太重要了。」
或許是被她言詞中的懇切所感動,韋天光沒再出言嘲笑,只是靜靜地問:「為什麼非要他的不可?」
「我是個孤兒。」施饅舒乾笑兩聲,回想起當年的往事,眼神變得迷濛。「父母在我十八歲時因為意外而雙雙去世,直到認識敬之前,我一直活在自閉的世界中。不是有句話說,藝術家都有自閉的傾向。或許因為如此,我常能看透別人的畫作中意欲表達的情感。」
她深吸一口氣,「饒是如此,我的生活依然貧乏,直到敬的出現,改變我的生命,讓我變成有血有肉的軀體。」
太過私密的言語談到此,她特地望向神情平靜的他,等待拒絕。而韋天允做個繼續的手勢,並沒有打斷。
雖然講述這些過往並不容易,常年隱藏的故事,必定是傷人又痛苦的。但施饅舒點點頭,努力地表達。
「結婚後,他成了我唯一的親人。在這人世間,終於還有值得我依戀的人,只是敵不過老天的殘酷,如今……又剩下我一個人了。」
她用力地吸口氣,續道:「沒錯,冰心是敬留給我唯一的依靠,用他保險的理賠金,換來我的生命意義。可惜呵,每當夜深人靜時分,在我心頭縈繞的念頭,竟是死了比較好。
「傻嗎?或許吧,你不會懂的。如今,敬所留下的精子,正是他給我的第二個機會,讓我願意繼續生存下去。」
「你大可以去找何家的人幫忙。」
「不!」施饅舒驚恐地搖搖頭,「也請你千萬別將這件事說出來。如果被他們知道了,這個純淨的生命將遭到染指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