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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的光景,什麼樣的男人會對一個年方幼小的女子記憶深刻,顧茵茵不知道,唯一椎心刺骨的疼痛采自於她親手將幸福斷送在自己的手中。
徐磊是那麼地熱忱,情願賭上自己光明燦爛的仕途,只求與她相守,為什麼自己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?
躺在床上翻來覆去,她想起臨別前他那張失望的臉,不禁替他叫屈。
她是為他好呀!將來等他飛黃騰達後,早就忘記她是何許人。到時候他就會明白,她曾經是如此地替他設想,才會絕情相待。
內心中如此地反覆想著,希望替自己的所做所為辯解,卻又清清楚楚地知道,徐磊根本不是追求名利之人,否則早就答應娶芙蓉格格為妻,哪來輪得到今日格格需要用強迫的手段得事。
但她卻是如此懦弱,連賭的勇氣都沒有,實在太不該了。
淚水始終無法停歇,打從徐磊高去之後,她將自己關在房間中,說什麼也不願離開房門一步。
今夜她要好好地哭泣,為了哀掉早夭的愛情,為了她才初萌情芽就隕落的心,更為了不捨地曾經的所做所為。
房門外,紀百合和大牛鎮守終日,都沒有離開的意思。
「她還在哭耶。」紀百合心疼地說,「再這樣下去,連身子都會累壞的。」
「有什麼辦法,誰教茵茵自己放棄幸福,我們也無話可說。」
「大牛哥,你想想辦法吧。否則茵茵姐真的好可憐喔。」
「百合,你好傻,再大的悲傷也會隨著時間的消逝而平息。何況茵茵和徐磊分開後,你就有機會啊!」大牛聳聳肩,「或許這是上蒼給予我們最後的機會。」
「才不要!」紀百合憤憤不平地看著他,「原來大牛哥的心腸這麼壞,早知如此,我絕對不會替你感到難過。」
「你替我難過?」他仰頭大笑「真謝謝你。其實別擔心了,徐磊絕不是個輕易放棄之人,我就是因為有信心才不出手的。」
「真的嗎?」她開始感到些許希望,「徐磊哥他們還會再回來?」
「是吧,就在不久的將來。」他信心滿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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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少時代,康熙曾數次徽服出遊,假扮成路上行人,一方面遊山玩水,一方面是為了體察民情。
當時他因為深入民間,深刻地瞭解百姓疾苦,回宮之後自然而然改善許多陋規,替人民謀福祿,也簡化許多的惡習,讓貪官污吏無處下手,創造盛極一時的康熙盛世。
如今舊地重遊,心境雖一如少年時雀躍欣喜,但尊貴的氣質和精美的服飾,卻讓他一路行來,自然而然底引發許多路人的側目。
「皇上,雖然天色尚早,可咱們還是找個地方歇歇吧,再往前走,恐怕今晚打不著尖。」隨身的小順子開始叫苦,「再說您雖不累,小順子已經快撐不下去,簡直是累垮了。」
「小順於,都怪你平日懶得運動,才會沒體力。」他雖身體硬朗,但畢竟上了年紀,早已經有了疲態。如今有台階下,他自然不會客氣。「好吧,就找個乾淨的客棧,今晚暫時住下。」
「是的。」小順子趕忙上前吆喝。
出門在外雖然省了些繁文縟節,該有的體數畢竟仍不可少,守在客棧裡的房門外頭,小順子已經累得打哈欠,依然沒有移動腳步。
「好了,天黑了,你也去歇著吧;」
「回皇上的話,小順子肩負皇上的安危重任,哪能說睡就睡。」他再次打個大大的哈欠,「我……沒事。」
既然他愛逞強,康熙也無意多說,讓他守個夠吧。
夜半三更,遠處傳來淒涼的烏叫聲,更讓人毛骨悚然。小順子搓搓發寒的臂膀,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突然間,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響,然後小順子整個人就陷人昏睡狀態。
他身後康熙的房門悄悄地被打開,一道人影自黑暗中無聲無息地走近,直到床頭才停歇。
「你來了。」康熙沒有驚訝,從床上翻坐起之後,神態並未驚惶,似乎早在他的預料之中。
來人倏地跪下,「皇上吉祥。」
「怎麼知道朕已然出宮。」他點亮微弱的燭光,映照出徐磊的身形。
「屬下曾向宮中之人打探過。」
「你若是我皇兒,定是最出色的一個。」康熙點點頭,「起喀。」
「謝皇上。」他恭敬地行禮如儀。
「新娘子呢?居然捨得離開愛妻的被窩,難得啊。你曾向朕告假回鄉娶妻,怎麼突然會更動行程?朕以為你會樂不思蜀,需要下十二道金牌才能召回。」他開玩笑地說。
「回皇上,托芙蓉格格的福,臣此行尚示達成心願。如今乃隨同十四阿哥同行,打算近日內回宮。」徐磊臉上沒有顯露出心事。
「喔,芙蓉也在,果然不出我所料。」康熙並沒有追究女兒的行事,只是關心於兒子的行蹤。「十四人呢?」
「屬下沒讓十四阿哥知情。」
「難道出了問題?」他關切地問,難得流露出父子親情。「或是十四有什麼狀況,讓你得提早回宮?」
「皇上,自古以來皇室最怕骨肉相殘,未能共創盛世,反而造成天下百姓的恐慌。」
帶著沉重的態度,徐磊據實以告,「只怕皇上需得顧慮未來大清的江山誰屬,否則的話,恐永無寧日。」
先皇順冶因在位未久即出家雲遊 ,獨留下子嗣一人,亦因此使康熙四周潛伏著各種危機,幸好有驚無險,在運用智慧及努力下,他慢慢地將政權收歸已有。
康熙怕往事重演,更怕大權旁落,選擇替愛新覺羅家族多製造些繼承人,故而生下多位皇於。
如今卻也為同樣的問題傷腦筋,因為兒子太多,反而淪為彼此逞兇門狠的工具。
滿人習俗,並不以長子為傳位的優先順位,只看哪個人有本事,能贏得眾人的信服,但他空有十四個兒子,卻每個人都不服氣,每個人都想出頭,著實令他傷透腦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