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塵依然帶笑。「你何時變得如此多言了?」
「人皆有私心,我明白你藏匿至親之情必須花費多大的煎熬。」
「不,找與冉煙不曾一起成長相處,親情不再,但蒼天憐憫,讓我們結拜成兄弟,我還奢求什麼?我一直到我們結拜了才知道我們真的是兄弟,但又如何?他對魔弦皇恨極,他如此之美,幾乎與我娘一模一樣的美,難怪乎他厭惡魔弦皇的醜陋,他不願與魔門陣同惡,已讓我欣慰,誰知……」他一歎。「水月一死,他因為愛你,走偏了路,自封魔姬在江湖上傷及無數無辜女子,練成至陰之體,終走向不歸路。」
忘塵看向神色黯然的他,居然一笑。
「至親之情我早已放下,不需沉於憂傷,他若無憾,我亦無憾。」
真能如此瀟灑?真能了無牽掛嗎?或許他真的做得到,所以他忘塵,只是為何他眼中仍有愁,為何語氣仍帶傷?他為了哀悼水月之死冰凍自我七年,而忘塵為那縷冉冉飄煙得耗費多久哀傷歲月?為家歿人亡捨己求眾,又需要多深的壓抑與調適?
忘塵,他對他充滿敬仰。
「能與你結義,我不虛此生。」寒焰毅然啟口。
忘塵望著他笑了,這一笑,已代表了兄弟間不需言語的真情真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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舞沐裳匆匆趕到不顛老人的住處,一衝進屋就嚇了一跳,沒想到水殘心居然臥病在床。
「裳兒,你受傷了?怎麼都是血?」不顛老人見了她的模樣為之一震。
「我沒事。」她走近床緣,坐了下來,皺眉看著水殘心蒼白的臉。
水殘心原是被她渾身染血嚇得臉一白心又一疼,見她沒事,他又像在賭氣似的別過頭去。
「殘心,你怎麼了?」
「你何時這麼關心我的生死了?」殘心冷冷地回道,還是不看她一眼。
舞沐裳皺緊了眉。
「殘心……」不顛老人一喚,隨即搖頭,他緩緩走出去,讓他們年輕人去解決內心事。
「你在跟我生什麼氣啊?」舞沐裳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對她生氣。
水殘心強自坐起身,痛苦地緊撫著胸。舞沐裳欲伸手扶,他卻揮開了她的手。
「你不是去找寒焰嗎?還回來做什麼?我爹已經為你重鑄柳青劍,算還了你爹對我們的恩情,你不必再來了。」
舞沐裳跳了起來,蹙眉瞪眼,看著他叫道:
「我回來看你們不行嗎?你是我的朋友,為什麼要拒人千里?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跟我生氣?!」
「我當然生氣!」水殘心撫胸對她一吼,臉色倏地刷白,他撲倒在床緣一陣重喘,幾乎嘔血。
舞沐裳一嚇,趕緊過去扶他的肩,驚見他口中溢出了鮮血,她慌叫道:
「你不要激動嘛!如果你不想看到我,那……以後我不來了嘛!」
她倏地一愣,水殘心忽地抱住了她,像垂死之人緊緊擁住海中浮木船失措地擁抱住她。舞沐裳被他的舉動嚇得一時無法動彈。
「殘……殘心,你在幹嘛?放手啊!」她從錯愕中回神,想掙開他的雙手,他卻像用盡所有力氣般將她箝得死緊。
「不,我不放!我一放手,你真的就不會回來了。」
「你在說什麼啊?」舞沐裳叫道,她確定他瘋的不輕。
水殘心仰起頭,捧起她的臉心疼地叫道:
「裳兒,你變了,你不再單純了,江湖路不適合你走,你天真善良不該介入醜惡的武林。你留在這裡,我們退隱,我們一起服侍爹到老好不好?」
舞沐裳使勁拉下他的手,蹙眉看他。
「殘心,你病昏頭了,就算我要退隱,也必須先找到姐姐。姐姐沒死,她失蹤了,一定是當初我偷跑所以她出來找我了。我還有很重要的事,我要調查我爹娘的死因。」她抓住了他激動地說:
「殘心,我知道你加入魔門陣有一段時間了,你告訴我魔門陣的底細好不好?」
水殘心卻揮去她的手,比她更激動:
「是寒焰叫你來問我的是不是?」
「關他什麼事?你為什麼什麼事都要扯到他身上?」
「因為你喜歡他!」他對她一吼,舞沐裳瞪大了眼,吼了回去:
「那又怎麼樣?」
她竟然對他說那又怎麼樣?水殘心氣得渾身發抖。
「你是笨蛋嗎?」
「是你莫名其妙,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?!」
「我喜歡你!」水殘心又一喊,舞沐裳整個人僵硬住,愣愣地睜大眼看著他。
水殘心不知是生氣還是窘澀而脹紅了臉,他握拳低吼:
「我不信你不知道……」
她真的不知道,他該知道她從來就不懂得察言觀色,就算被她氣死也不懂他在氣的是她。愛上她就是自討苦吃,偏偏他就是個笨蛋,愛上她的頭號大笨蛋。
「殘……殘心……」這氣氛實在太尷尬了,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。
「你明白了吧?!」
「我……我不明白,原來你……可是我,我……」她連話都不會說了。
「你心裡只有寒焰。」水殘心替她接口。
舞沐裳看著他傷痛的臉,她不忍心傷他,她真的把他當朋友。
「就算我加入魔門陣,也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卒,為了你,我可以離開那個鬼地方和你退隱於此,如果你是為了寒焰來問我魔門陣的事,恕我無可奉告!」
「我說過不關他的事。」舞沐裳急道。
「那我告訴你魔門陣的基本地形,你留下來,永遠不要離開我!」
「不可能!」舞沐裳想也沒想就喊。
水殘心當下寒了臉,冷聲道:
「那你現在就走,永遠不要讓我看見你!」
「你……」舞沐裳氣得發抖,倏地反身而去。
「裳……」他一開口,千言萬語又吞下肚,化作胸口一陣翻騰,他嘔了一口血,趴在床緣喘息。他居然趕走了她,而她居然說走就走,那個人……真的重要到她一點都不留戀任何事,也要追隨他而去嗎?水殘心心痛欲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