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什麼?」他發出疑問。
「呃……沒什麼。」她趕緊避開心虛的眼。
她怎麼忘記了,他們兩人初次見面時,她是以男人的裝扮出現在他面前,他不可能認出她的,何況他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,是不?
「讓你歇息吧,我不打擾你了。」
雍璃緩緩移動蓮步,退出他的寢房,離去前,還依依不捨地回首望了他一眼。
絡梅跟隨在雍璃身後,從小姐的言行舉止上,察覺到一絲絲不對勁的氣氛。
是什麼呢?她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,不過,應該不會是壞事……
第四章
夜沉沉,天地之間以黑暗連成一片,窗欞外的夜色難鑒,少了月華輔助,草木皆失去光澤的一面。
雍璃靜靜躺在床榻上,卻睜眼難眠,她的一顆心丟在睡在隔壁廂房的那男子身上,忘了收回來。
她是溫柔多情的,不可否認,她的情竇初開,令她自個兒相當煩惱,從來不明白愛人是怎麼一回事,現在被她遇到了,除了更加不知所措之外,她無法將心意坦白。
雖然她是個姑娘家,但是她畢竟不是受禮教的千金小姐,所以她只憑自己的直覺,想愛耶律拓,就一股腦兒地去愛他,不猶豫也不遲疑,更不管世俗對姑娘家的約束是怎麼一回事。
可她現在煩惱的是,她不知道如何開口,才能讓耶律拓明白她愛他的心……
暗色之中,廂房外有腳步聲走動,雍璃立刻豎起耳朵,想聽聽看這愈來愈近的腳步聲最後是否會在她門前停佇?
果不其然,腳步聲確實在她寢房前停了下來,甚至推開房門,雍璃著實一驚,不自覺地屏住呼吸。
她明明有將門閂拴上呀!為什麼門還會被打開?
難道真是採花大盜闖了進來?!
思及此,雍璃一顆心倏地提高,更加慌亂不已。她該怎麼辦?大聲喊救命麼?
對!她應該喊救命,反正阿拓就睡在她隔壁的廂房,只要她一喊救命,阿拓就會趕來救她了!
雍璃閉上雙眼,深呼吸了一口氣,突然感覺到有人走近她的床榻,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立即排山倒海地朝她撲來!
她倏地從床榻上彈坐起身,大叫道:「救命呀!有人——唔!」
冰冷的手掌迅速地摀住她的嘴,阻止她繼續喊叫。
「唔、唔——」雍璃死命地掙扎,卻掙不開摀住她嘴巴的手掌,她一邊抵抗、一邊捶打來者的身子,不顧一切地想逃。
不一會兒,廂房外出現萬花樓裡的保鏢,有人提著油燈,有人緊握棍棒,紛紛闖了進來。同一時間,暗色的空間立即被油燈照亮,燈火通明!
雍璃停止掙扎,也在慌亂中看清楚了來人——
阿拓?!
「發生什麼事了?採花大盜來了麼?!」玉娘顧不得頂著一頭散發,急急忙忙從人牆外擠了進來。
耶律拓收回摀住雍璃嘴巴的手,想不到她的喊叫聲竟然會奏效,一下於就引來那麼多人。
「雍璃!沒事吧?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」玉娘看著雍璃一臉受到驚嚇的表情,還以為採花大盜真的來了。
「我看看!你有沒有受傷?」
雍璃深凝耶律拓一眼,無奈地移開不安的目光。
「我、我沒事……」
「沒事就好、沒事就好。」玉娘吁了一大口氣。「那些壞人呢?是不是有壞人闖進來了?」
「呃……」
雍璃本來想說沒有,但是一想到耶律拓就站在她房內,如果她說沒有,耶律拓出現在她房內一事就會變得很奇怪,為了不讓耶律拓受到其他人的質疑,雍璃決定撒謊——
「是、是呀。」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道:「剛才有一個黑衣人闖進我的寢房,我害怕地大叫,阿拓很機警立刻趕過來救我,還趕跑了那名黑衣人,我才幸而平安無事……」
「這麼說來,阿拓這次還真是立下大功了。」玉娘慶幸雍璃無事,於是心情大悅地賜賞道:「阿拓,明天一早你自個兒到賬房去領二十兩銀子,算是我給你的犒賞。」
耶律拓定定地看著說謊的雍璃,不懂她為何要撒謊替他解圍。
她應該感覺得出來,他剛才確實有想要輕薄她的打算,甚至想要在半夜擄人,直接將她綁回遼國。但她為什麼不揭穿他?
「好了好了,既然沒事,大伙都可以回去睡覺了。」玉娘催促眾人離開,不讓他們耽誤雍璃休息。
「阿拓,雖然你打跑了壞人,不過還是要謹慎一點,千萬可要保護好雍璃,知道麼?」
交代完畢,玉娘才打了一個呵欠,離開了雍璃的廂房。
而絡梅是最後一個離開,也是抱著狐疑的心情離去的。
剛才她是第一個提著油燈趕來小姐廂房的人,也是第一個撞見小姐和耶律拓的人。
可是方才廂房內分明一陣黑暗,今晚又是沒有月亮的夜,小姐是怎麼看清楚壞人身著黑衣呢?
而且她分明看見耶律拓一手摀住小姐的嘴……小姐怎麼沒解釋這一點呢?
小姐和耶律拓之間,真的是愈來愈奇怪了……
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,雍璃移身下床,穿上繡花鞋,披上一件風衣,走到桌旁坐下,還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。
耶律拓站在一旁,沒有開口解釋的打算。
雍璃倒了一杯茶,喝了一口鎮定情緒,她仔細回想方才事情發生的經過,阿拓並沒有出手傷害她,於是心裡的恐懼在短時間內消退,只剩下合理的懷疑,和一絲戒心。
「你為什麼要在半夜侵入我的廂房?」
千萬別說他的舉止是為了保護她,這種話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。
耶律拓看著她清麗中帶著堅定的臉龐,心裡也有一抹懷疑,他一步步走近她身後。
「你為何要在他們面前撒謊?」他不答反問,讓雍璃有些錯愕。
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反應,他居然會先問她說謊的原由,他怎麼會在意這種小事呢?
「很簡單,我只是不希望你被當成採花賊。」
也可以說,她想保護他——至少在她的能力範圍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