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從沒嘗過酒的滋味,加上又喝得太猛,因此一時被酒的辛辣給嗆住,難受地咳著。
四婢全被眼前的情景震懾住,一時之間全傻眼了。
「娘娘!」霽兒首先回神,她趕緊上前替明昭玥拍背順氣。
明昭玥咳得雙頰泛紅,黑肱逵看在眼裡,卻仍無動於衷,完全沒有任何行動。
好不容氣息平順了,明昭玥對黑肱逵的不理不睬頓時升起滿腔怒火,她已經無法顧及他的身份,忍無可忍地對他咆哮:
「你要是不情願娶我,大可直說。」
一想到自己的熱臉貼上了他的冷屁股,明昭玥就覺得無地自容。
黑肱逵根本就不要她,她還自動送上門;滿腔的熱情被人澆了一大桶冷水,她當然會惱羞成怒。
可他能有什麼意見呢?
他雖是皇子,可也只是個任人擺佈的人,無法表達自己的意願;而且以當時的情況看來,他哪有說「不」的權利,因為他父王黑肱胥已經擺明了非指婚不可。
更何況他也不想發表什麼意見,父王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,不管是娶妻還是爭戰,因為他是皇子,他不可能有說「不」的權利。
黑肱逵不想和她爭論這種於事無補的問題,因為木已成舟,她已經成為他的皇后,不管他願不願意,這已是改變不了的事實。
「更衣。」他擺明了不想和她談。
「你……」明昭玥氣得撇過頭,看也不看他一眼。
他實在是太過分了,眼中無她也就算了,他竟然連開口和她說一句話也不肯,在他的心中,她到底算什麼?
「更衣。」黑肱逵這次的音調已冷如冰霜。
雖然他覺得自己像顆任人擺佈的棋子,可是,身為皇室中人的氣勢他還是有的。
他可是父王、母后二人之下,萬人之上的皇子,有辦法擺佈他的也只有那兩個人而已。
至於她……她連說「不」的權利也沒有,更遑論反抗他。
儘管他的語調冰冷,明昭玥還是不理他。
她現在可正在氣頭上,他要是不肯對她陪不是,那他就別想她會理他。
見他們兩人僵持不下,光兒只得出來打圓場:「娘娘是金枝玉葉,沒做過更衣這種粗活,就由奴婢們為皇上更衣吧。」
光兒眼色一使,另外三人立即上前為黑肱逵褪下身上繁雜的衣物,最後僅剩下黃色的開襟單衣。
「夜深了,皇上和娘娘也早點歇息吧。」她們福了福身,想要早點離開這風雨欲來的寢宮。「奴婢們告退。」
大好的洞房花燭夜,她們實在不該繼續留下打擾他們。
「等一下!」明昭玥出聲留住她們。
「娘娘還有事嗎?」光兒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喚住她們。
「你們先幫我把這身沉重的鳳冠摘下。」她可不想被這頂重死人的鳳冠壓一整晚。
看了看黑肱逵,見他沒有說話反對,再加上明昭玥態度非常堅持,她們只好硬著頭皮幫她更衣。
明昭玥更衣的同時,黑肱逵躺在床榻上,拉過摺疊整齊的喜被蓋著,合上眼呼呼大睡起來。
見他那副不想理人的模樣,明昭玥心中稍稍平息的怒火又開始上揚。
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,他竟然將她冷落在一旁。
他這樣做是什麼意思?她在他的心目中又算是什麼?
「你起來,你給我起來!」明昭玥氣得想要將他從床上挖起來問個明白。
她到底是哪裡不好?她非得要他說個明白。
黑肱逵不想理會她,仍是閉緊著雙眼,不在意她的怒火。
「娘娘別這樣!」
她們四人使勁地拉住明昭玥,不讓她做出對皇上大不敬的事,她們不希望她在新婚之夜就失寵。
嫁夫就該從夫,更何況她的相公是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,她更加不能得罪他、反抗他;她該做的是收起千金大小姐的脾氣,好好地順從他。
「你們別拉我。」明昭玥死命地掙扎。
「娘娘先冷靜一下,皇上累了,娘娘就別吵皇上了。」光兒冷著聲沒好氣地道。
大婚的頭一晚就和皇上鬧僵,往後她哪裡有機會得寵?她在深宮之中哪有可能有好日子過?
聽了光兒的話,明昭玥終於冷靜下來,不再吵鬧。
看了不理睬人的黑肱逵一眼,明昭玥搖搖頭在心中暗自歎息。
這就是她親自挑選的好相公嗎?
頭一晚的洞房花燭夜就這樣貌不合、神也離,未來的日子她要怎麼和他一起過下去?
☆
「娘娘還在氣啊?」光兒端著早膳進門時,就見到仍氣得鼓著一張俏臉的明昭玥,她感到好笑地詢問。
她這個主子就是這樣,只要一生起氣來,就算是眼拙的人也瞧得出她現下的情緒,因為她的喜怒哀樂實在是太明顯了。
風兒朝光兒搖了搖手,暗示她不要過問。
經光兒這麼一問,原本氣在心底的明昭玥這下火氣更是憋不住,她開始不停地向她們訴說她心中的不平:
「我長這麼大何時被人冷落過了?大家都當我是個寶,對我是呵護倍至、疼愛有加,別說打罵了,連一個白眼也沒給我看過。而他--」
「娘娘,不可以稱呼皇上為『他』。」霽兒指正明昭玥的疏忽。
她可以有耐心地聽明昭玥發牢騷,可是卻不能放任她對皇上不敬,畢竟皇上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,是不能得罪的。
「皇上就皇上。」反正說的都是同一個人,明昭玥也不在乎用什麼名稱來稱呼讓她氣惱不已的人。
「皇上讓我一個人在新婚之夜獨坐床頭一整晚,對我視而不見;我在皇上起床前先梳洗打扮,沒想到皇上就這樣從我面前走過,別說和我說句話了,就連看也沒有看我一眼。我是個活生生的人,不是沒有形體的靈魂或是隱形人,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。」
原以為昨晚他的冷淡是因為她不夠美,是以她特意為他精心打扮了一番,豈料他竟然還是對她視若無睹,一點也沒將她放在眼底。
她最在乎的就是別人對她的注目,一想到他讓她嘗盡了被人冷落的滋味,便讓她渾身不舒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