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戀禧,難道你真的非得要離開嗎?」
「只有離開,我才能快樂,你也才能得到解脫。」
「那不是解脫,那是把我推向另一個永世不得超生的深淵。」
「可是,我只想離開你,除此之外,我別無所求。」她堅持地說。
罷了!若是她離開他真能得到快樂,那他就放手,不再苦苦地強求她留下,畢竟,她感到不快樂,縱使她在他的身邊,他也會跟著失去快樂。
「等你把傷養好,我就派人送你回去!」他痛苦地做出這個決定。
淩劍霄話一說完,不顧腿麻地起身,由巧兒扶持著與她在雨中相望。
他感到臉上一片溫熱的濕濡,卻分不清是淚、還是雨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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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月後
俞戀禧的身子一養好,淩劍霄立即命人準備好一輛豪華的馬車,派人送她平安地回常州。
巧兒替俞戀禧收拾了包袱,和她一同搭上馬車,打算一路上照顧她。
「夫人,你真的要離開爺嗎?」巧兒不放棄最後一絲勸說的機會。
「我已經不是什麼夫人了,你就叫我戀禧吧!」離開了狂霄苑,她只是平凡的俞戀禧,再也不是淩劍霄的女人。
「你……唉——」巧兒歎了口氣,不知道該如何再說下去。
她掀起馬車裡小窗上的竹簾,打算與狂霄苑裡的人拜別,卻發現失蹤了整整一個月的淩劍霄。
「夫人,是爺!他出現了!」一高興起來,巧兒又忘了要改口。
淩劍霄的出現,讓巧兒認為事情有了轉機,說不定,他是來挽留夫人的。
聽到巧兒的喳呼,俞戀禧的心不自覺地漏跳了一拍。
他怎麼會出現?是要和她道別,還是有別的目的呢?她在心中反覆地揣測他的用意。
「夫人,爺走過來了!」
俞戀禧雙手緊張地交握,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一個月了,就算她有多到數不清的怨恨也快要消失殆盡,她滿腔的不滿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。
在她說肯原諒他的那天起,她就決定要忘了與他所有相關的一切。可是,他現在的突然出現,竟勾起了所有和他共有的回憶,不管是喜悅的、甜蜜的、悲傷的、哀愁的,全都浮現她的腦海中,任她想揮也揮不去。
說實在的,她現在對他的恨也許已經不存在,然而除了怨恨之外,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。
就在俞戀禧煩惱不已的同時,她身旁的竹簾緩緩地被掀起。
看到淩劍霄的那一剎那,俞戀禧被他憔悴的模樣驚楞住,直到聽到他的聲音才回了神。
「你一路上要小心。」他神色凝重地囑咐。
「我會的!」她盡量讓聲音平穩,不想讓人發現她激動的情緒。
淩劍霄在收到她的保證之後,他的目光越過俞戀禧,看向巧兒。
「巧兒,好好照顧夫……俞姑娘!」在驚覺到自己差點喚錯了稱謂,淩劍霄立即改口。
「我、我會的。」巧兒含著淚點頭應允。
他又將目光移回俞戀禧身上,望了她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音開口:「我想……你不會想再見到我,再見兩個字就不必說了。」
「我……」想說的話不敢說,俞戀禧吞下了所有的聲音。
「保重!」
淩劍霄將竹簾放下,馬車開始緩緩地前進,俞戀禧知道她真的能夠離開狂霄苑、離開他了。
「夫人,你真的能狠心離開嗎?你難道沒看見爺為了你而消瘦、憔悴?你就這麼絕情地離開,我實在不知道爺是否能熬過沒有你的日子。」
巧兒看了都覺得心酸,她不明白身為當事人的俞戀禧為何能毫無感覺,仍然狠得下心離開。
「巧兒……我求你別再說了……」俞戀禧的淚水也跟著滑落。
她既不是狠心,也不是絕情,而是,當初在生氣中主動請求離開的人是她;現在氣消了,她也沒有留下的借口。
她承認自己並非對他毫無感情,只是,那時被仇恨蒙蔽住,根本沒有辦法去深究自己內心的感情依歸,一心只想離去,根本沒有察覺硬生生被自己扭斷的情意。
現在她終於能離開了,她的心並不因此感到開心,反而更加的難過。
「爺——」外頭震天的喊聲,令馬車內的人一陣心驚。
「夫人,會不會是爺發生了什麼事?要不要馬車停下?」
俞戀禧當然也感到著急,但是,既然都已經決定要離開了,心中的著急、關心都要割捨。
「狂霄苑裡有那麼多的人,會有人照顧他的。」她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心中波濤洶湧的擔憂之情。
「夫人,我真是看錯你了!沒想到……你竟是這般的無情無義!」巧兒痛心地指責。
面對巧兒的指控,俞戀禧默默地接受,她沒有任何反駁。
不是她無情,而是她不知道自己是恨他多一點,抑或是愛他多一些。
巧兒掀開竹簾往後一瞧,這一看可不得了了。
「夫人,爺和榮護衛兄妹跟在馬車後面。」
「要跟就讓他們跟,久了,他們會自動折返的。」她以為他們只是送她一程罷了。
「夫人,他們是三步一跪、五步一拜地跟在馬車後面啊!」
「什麼?」
聽到巧兒的話,俞戀禧趕緊掀開竹簾,果真看到他們又跪又拜的。
「你這是何苦啊?」俞戀禧的淚止不住地自眼眶湧出。
「夫人……」巧兒不相信她會如此的鐵石心腸,連看到爺這麼地贖罪也無動於衷。
「停車!」不等巧兒說話,俞戀禧立即大吼。
待馬車停妥後,她趕緊跳下馬車,往淩劍霄的方向狂奔而去。
「你瘋了啊?這樣折磨自己對你有什麼好處?」她在他的面前站定,對著他失控地咆哮。
「戀禧……」
她倏地跪下,展開雙臂抱住了始終跪在地上的淩劍霄。
「戀禧……我……」
「別說了……我知道……我什麼都知道……」
在她痛苦的時候,他何嘗不是也跟著哀痛欲絕呢?而她卻自私地只看到自己所受到的傷害,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語、一舉一動也同樣的在傷害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