宛芸差點笑岔了氣,咳了半天。
「對了,好像很久沒看到宛莉回家了!」名彥問。
「還不是整天和那個阿靖泡在一起!打電話說不清,我又沒空去找她,過陣子有聖誕假期,非去看個究竟不可。」宛芸很無奈地說。
「那個阿靖到底是何方人氏?魅力這麼大,把我們小宛莉迷得團團轉?」他好奇地問。
「我也不清楚,只知道他姓柯,是個有錢的闊少爺,有個總經理頭銜。他接過我一次電話,聲音很囂張,聽起來很令人討厭。」宛芸說。
「要不要我叫幾個兄弟去查他的底,順便教訓他一頓?」他建議。
「拜託!我在趕狼,可不想又引進一堆狐呀狗呀,我還不想吃官司坐牢呢!」她連忙說。
「曖!這誤會可大了,我們不過是一群牧羊犬和小白狐而已,很可愛的!」他苦著臉說。
「你們可愛,其它人就是帶光圈的天使了!」她笑著下車,眼前就是她的辦公室。
也許是名彥的一席話,她整日都有心神不寧的感覺。尤其是打電話到宛莉的公司,竟說請了病假;再撥號碼到公寓也沒有人接,她更憂心忡忡。
難不成宛莉也感冒了或者溜班和阿靖跑出去玩了?
她加班到七點,一回到家就被沖天的電話鈴聲嚇到。她半跑著,腳差點扭到。
「喂!」她喘著氣說。
「姊!姊!是我,我好難受,你快來救我!」宛莉在那一頭央求著,帶著明顯的痛苦。
「宛莉,你在哪裡?你是不是生病了?」宛芸緊張地問。
「我好不舒服,你快來嘛!」宛莉只是哭。
「好!我馬上來。你在家裡嗎?……阿靖沒有陪你嗎?」宛芸想再問清楚些。
一提阿靖,宛莉哭得更淒慘,她叫:「別提那個混帳王八蛋了!我恨他,我恨所有姓柯的人……。姊!你說對了!他是採花賊!姊!你快來呀!我覺得自己快死掉了!」
「宛莉,你有受傷嗎?你可別做傻事呀!」宛芸急壞了,但那兒只是低泣,她又說:「等我,我立刻就來!」
她放下電話就往頂樓沖,敲沒三下,名彥就來開門,他穿著新襯衫、新褲子,頭髮梳得閃亮,客廳還坐著一位盛裝美女,一看就知道是在約會。
「對不起,名彥!宛莉出事了,一直哭叫,你能載我到台北嗎?」宛芸顧不了許多,直接說。
「出事了!出什麼事?」他馬上說。
「我也不清楚,好像阿靖變心了,我怕她會做傻事!」宛芸急急說。
「我們現在就出發!」他拿了外套就說。
「可是你……你的朋友……」她有些遲疑。
「阿嬌是老朋友,不會介意的!」他說。
客廳的女孩在聽到名彥的解釋後,並不很高興,一直嘟著嘴看宛芸,一臉懷疑,宛芸只能歉疚地笑笑。
黑夜在高速公路上奔馳,令宛芸想起母親死的那一夜,內心的寂冷恐懼,陰陰地攀在她的每一根神經。天呀!她明知阿靖有問題,就早該插手,而不是坐視不管。若宛莉有什麼不測,她該如何向九泉下的母親交代呢?
一路上,名彥都往好處講來安慰她。她只希望他開更快,不再叨念他超速及隨意換車道的壞習慣。到了台北,她很訝異沒有警察盯上他們。
他們到宛莉的公寓時,裡面一片漆黑,充滿煙味,每扇窗都開著,簾子鬼魅般飄著,四周冷得凍人。
「宛莉,你在哪裡?姊姊來了!」宛芸叫著。
有一個身形蜷縮在床上,宛芸摸到開關,燈一亮,才看見棉被邊緣露出的一來黑髮。她心驚地去掀翻,又怕出現不敢想像的情景。
「宛莉──」宛芸小心叫著。
「關掉燈,我受不了亮光!」宛莉在被裡悶喊。
名彥立刻照辦,但客廳的通明燈火依然射入房內,足以讓人看清眼前的一片混亂。至少在衣堆被堆裡的宛莉沒事,宛芸鬆了一口氣,很溫柔的說:「我來了,你別難過,有什麼委屈儘管對姊姊說。」
宛莉終於露出個臉,紅腫的眼一看見門口的名彥,馬上嚷著:「叫他走!我恨男人,天下男人都是混蛋!」
名彥雙手一擺,踱了出去。宛芸輕柔地拭著妹妹頰上的淚痕,又惹出更多的傷心,幸好她有備而來,把名彥車上的一盒面紙都帶來了。
「姊,你為什麼不罵我?當初我鬼迷了心竅,不聽你的勸,如今自作自受,你該罵我活該才對呀!」宛莉擤著鼻子說。
「該罵的是那個阿靖,你已經夠難過了,我怎麼忍心再說你呢?」宛芸盡量平穩情緒:「現在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?」
「實在太丟臉了,我覺得自己好骯髒、好下賤……啊──」宛莉驀地撫住肚子,叫了一聲。
「宛莉,你怎麼啦?!你沒亂服什麼……安眠藥吧?!」宛芸抓住她問。
「姊,我說了,你別罵我好嗎?我本來想瞞住你的,但阿靖竟然背叛我,我實在沒有人可投靠了。」宛莉說。
「到底什麼事?」宛芸冷靜地問。
「我……我三天前去墮胎了!」宛莉囁嚅地說。
宛芸往後退一步,一時無法接受。「墮胎」在她生活中常聽也常見,但怎麼會發生在善良易感又天真無邪的妹妹身上呢?母親會怎麼說?她才過世幾個月,一向寵愛保護的么女竟出此事,她一定會死不瞑目的。
面對宛莉驚恐的表情,宛芸達一句責備的話都吐不出來。
「姊,我知道我錯了!但我絕不是你想像中的壞女孩。我到台北來,一直很潔身自愛,我朋友同事邀我去酒吧舞廳,我都拒絕的!」宛莉抽了一張又一張的衛生紙,哭著說:「我以為阿靖是不一樣的,他的眼睛看到我總是發亮,我第一次遇見他就愛上他了!就是那種觸電的感覺,然後就掉入漩渦中無法自拔了。」
「宛莉,不是我老古板,你才認識阿靖多久?不到幾個月吧?!這麼短的時間內,你怎麼就把身心交給底細都不清楚的男人呢?」宛芸痛心地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