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月柔,過去的事,我一直想說對不起。」曉真很誠意地說:「當年我實在太魯莽衝動,才害你受了委屈。但相信我,我真的沒有想到鄭媽媽會那麼瘋狂,事後我好難過。簡直就像我自己被打一樣,你肯原諒我嗎?」
「過去的事又何必再提呢?」月柔說,她實在不想揭舊傷疤。
「怎麼不提呢?它像鞭子般,天天抽著我的良心。」曉真說:「我覺得自己就等於是劊子手手上的那把刀子。」
「沒有那麼悲慘的。」月柔內心一痛,仍很平靜地說:「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?真相遲早要揭露,我又怎麼會怪你呢?」
「真的?你真的不恨我?」見月柔微笑點頭,曉真歎一口氣說:「榮軒就一直不肯原諒我,他好幾年不和我說話呢!」
「哦,為什麼呢?」月柔非常意外。
「他最恨人家干涉他的事,最恨事情不照他的計劃而得。因為你的一,我也差不多變成他的仇人了。」曉真無奈地說。
「這是你所以沒有和他結婚的原因嗎?」月柔問。
「結婚?」曉真苦笑一聲:「自從鄭家那場悲劇發生以後,榮軒就根本氫一切感情摒棄在外了,只除了恨。這些年,他像瘋子般工作沒過任何一個女孩一眼。我自己也是掙扎了很久才看透的。好在有仰德,他一直以最大的耐心,在一旁默默等我,沒有他,我真不知道如何從這個迷霧裡走出來。」
「你很幸運,仰德絕對是個好丈夫。」月柔說。
「我知道。」曉真看著她說:「我真的好希望你也幸福。我真沒想到榮軒的恨會再一次發洩在你身上,我和他爭辯過,結果只弄得灰頭土臉而已。」
「你應該知道,這次我是有協議的。」月柔說:「我是替沈贖罪的。」
「我老想不通,。為什麼要把榮美姊的帳算到你的身上。」曉真憤憤地說:「從榮軒二十歲起,就是怪胎一個,令人無法瞭解。」
「別替我擔心,我有心理準備。」月柔淡淡地說。
「我瞭解要愛上榮軒多麼容易,不愛服又多麼困難。」曉真皺眉說:「你們這樣……
同居,不就已經對你千萬傷害了嗎?」
「你忘了嗎?十年前我打過預防針了。」月柔怕那些同情,玩笑地說。
「難怪榮軒說你比我還頑強。」曉真說:「那你知道新加坡富家千金梁嘉敏的一嗎?」
「沒有聽過。」月柔心中有一股不安。
「了這幾個星期在新加坡和她走得很近。鄭媽媽都把好看成是未來的兒媳婦了。」曉真說:「我無法預知榮軒要如何處理你和沈家的事情,你一定要心理有個底。」
「謝謝你告訴我。「月柔不自覺地說。
和曉真分手後,她並沒有去花圃,只在行無目標地蕩著。梁嘉敏三個字像一把尖刀插在她的心上。
這一切不如預期的嗎?他終於不會在每個女人身上看到她的影子了,終於可以正常地結婚生子了。也終於可以放掉她了,她為何沒有鬆一口氣,反而更加空虛難受呢?
她遊魂似地蕩回山莊,看著榮軒為她的做的美麗設計。枉然呀!榮軒的生命正軌永遠容不下她的存在。她希望他由恨中解脫,但沒有恨她也該消失了。
月柔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,人生的每一項歸依,對她而言都是那麼不可求。還不如當年投湖一死就算了,至少還有一個小小的龕位,可以讓她和翔太相依相偎,一解彼此在人世與陰間的孤單寂寞。
※ ※ ※
榮軒喝一口酒,由這位置可清楚地欣賞到新加坡美麗璀璨的夜色。加上眼前盛裝打扮的麗人和金碧輝煌的高級飯店,也算是良宵佳景,但他就覺得一股疲倦。
「我那些朋友就是改不掉初犯瞎拼的毛病。」嘉敏甩著細長的金鑽耳環說:「叫她們買衣服,走一天都不累。叫她們看個凡爾賽宮,卻叫苦連天。說只要在門口照張相,表示來過就好。你說氣不氣人?」
「我去了幾次歐洲,也還沒機會拜見呢」榮軒說。
「我知道你們這種人。」嘉敏嘲笑他說:「就在摩天大樓之間跑來跑去,見到的全是穿西裝打領帶的人。賺一大堆錢,卻沒有時間去花,對不對?」
榮軒淡淡一笑。
嘉敏是個典型的富家女從小到大就世界各國跑,在金錢物質層面上見多識廣。她的修改天真爽朗一臉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改變的嬌嗔模樣。她的國語比想像中流利,問了才知道她的集中統一是講正宗國語的。
嘉敏是非常健談的女人,很會帶動話題,榮軒的責任就是聽。嘉敏不知道他的個性,不定期說他的寡言很酷。
他忍不住拿她和月柔比。兩個都出版富家,長期在國外,說國語帶點外國腔,介嘉敏開朗,月柔卻佈滿陰影;養老讓他輕鬆,後者帶給他數不盡的煩惱。
「今天你談完生意了。」嘉敏說:「明天開始是玩的時候,我要帶你看看什麼是享受生活,什麼是開心大笑,什麼是快樂的人生。」
「我的確需要這睦東西。」他微笑地說。
為了明天忙碌的行程,榮軒堅持嘉敏要早點回去休息,他回到聰明能幹江的別墅時,十點還不到。
「怎麼那麼快就回來,我以為你們還要去跳舞呢!」
「累了一天,撐不下去了。」榮軒說:「仰德到台北了吧?」
仰德一早就搭機離去。榮軒有和他一起回去的衝動,但梁家有邀約,他強迫自己留下來。
「到了。你媽剛打電話來,知道你和嘉敏出去,高興得不得了!」聰江說:「你到底覺得嘉敏怎麼樣?這女孩從小就活潑大方,像個小太陽能,沒驕氣沒心眼,正好治治你那太過嚴肅的脾氣。」
「才認識不久,我不很瞭解她。」榮軒簡單說。
「第一印象總有吧?」聰江似準備問個結果:「覺得了再交往;覺得不了就別誤導人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