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見父親像火車頭般衝進來,對她說:「雁屏,快幫我收拾行李,我要去高雄。」
雁屏唯唯應著,匆忙間瞥見隨行者,是滿臉不高興的四姐和一個陌生男子。
房間的門開著,客廳的談話聲隱隱傳來。程子風的聲音帶著控制的怒氣說:「明光,你確定這次環海工程的投標案,俞慶的人沒有插手?」
「俞慶的人沒什麼動作,而何詠安他們據說去度假了,看起來和這件事無關。」蔡明光小心地回答。
「那會是誰在裡面亂放消息呢?」程子風忿忿地問。
「會不會是劉家志在晗中搞鬼?我當初就說要除掉他,以絕後患,你們都不聽……」程玉屏在一務說。
「閉嘴!一提到這事,我就滿肚子火。」程子風截斷地的話說:「我諒他也沒那個膽!他最好給我乖乖的待在中南美洲,若他敢跨進台灣一步,我當場砍掉他的雙腳!
這時,雁屏拿了一袋行李出來,聽見這話覺得非常不順耳,忍不住說:「爸,你不是要競選,要改變形象嗎?怎麼還滿口殺呀砍的,那樣怎麼會有人投票給你嘛!
程玉屏和蔡明立刻倒抽一口氣,因為不曾有人膽敢批評程子風,但沒想到程子風竟只回應說:「女兒呀!老爸競選,是要進立法院,你以為我要去哪裡?去當廟裡的老和尚嗎?」
程子風自認幽默地大笑,一掃方纔的暴戾之氣,旁人見狀,也趕緊陪笑,只有雁屏一臉的無奈。
蔡明光乘機獻慇勤說:「想必這位就是五小姐吧?」
基本上,雁屏沒見過北門幫的手下,或現在北門堂的員工,所以她擺不出小姐的派頭,還有禮地笑一笑。
「這就是我的寶貝雁屏,程家唯一的大學生,我暗藏的底牌。」程子風好心情地說:「怎麼樣?漂亮吧?」
「真是百聞不如一見,義父是人中之龍,所生的女兒必定是人中之風。」蔡明光焰媚地說。
「你不懂。雁屏不但是鳳,而且還是一隻來歷不凡的金鳳哩!」程子風笑著說。
「是!是!一眼就看得出來。」蔡明光立刻接口。
程玉屏則在一分重重的哼一聲,眼中綻放著怨毒的光芒。
其實蔡明光的話也不完全是虛偽,當他看到雁屏的「真面目」時,真是又驚訝又驚艷。
因為有關雁屏的各種語言,已在北門幫內流傳多年。這除了歸因於程子風極力的保護,使她帶著神秘色彩外,就是四小姐程玉屏的廣為「宣傳」了。
程玉屏對這妹妹的形容詞,總計起來就是怪胎。凶神惡煞、鬼見愁、八字「沖」倒全台灣省寺廟的女人。
蔡明光本以為若看不到一個橫眉豎眼的母夜叉,也會看到一個又騷又蠻的小辣妹,結果出現在他眼前的,竟是脂粉不施、清純秀麗,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。
他的第一個反應是,這真是義父的種嗎?程子風的凸眼厚唇像,怎麼生得出如此標緻又氣質高雅的女兒呢?
比起來,號稱「北門幫之花」的程玉屏,就顯得又粗又俗,倒像是陰溝旁長出來的喇叭花了。
程子風完全不察年輕人間的暗潮洶湧。只是拉著雁屏的手說:「女兒呀!老爸要到高雄出差,這幾天就請你四姐來陪你了!
「我真不懂,她都二十一歲的人了,幹嗎還要'保母』呢?」程玉屏沒好氣地說,也藉機損人。
「我叫你做什麼,你就做!」程子民拉下臉說:「如果雁屏有任何差錯,我就唯你是問。」
「她是『煞星』,我哪負責得起?!」程玉屏嘟著嘴說。
「你敢再說一句?」程子風大喝一聲,眼中滿是怒意。
這一聲,讓程玉屏噤了口,也讓雁屏的抗議梗在喉間。
好了,老天先調走母親,又調走父親,現在還派來了四姐……雁屏認真地考慮,這四姐一向不喜歡她,有時還視她為仇敵,出口就沒好話,必然不會遂她心願。
但……這或許也是她唯一的機會,總要試試看吧!
晚上九點鐘,程玉屏看完了連續劇,也好吃的吃完,該用的用完,心情似乎好了些,不再亂罵人,雁屏使謹慎地開口說:「四姐,我有件事想請求你。」
「求我?拜託,你一求,媽祖廟都會倒,我哪敢阿!」程玉屏擦著指甲油,看都不著她的說。
「是這樣的,明天我想去溪頭,後天回來,可以嗎?」雁屏繼續說。
「夭壽婆喔!你要害死我呀!」程玉屏猛瞪她說:「你明知道爸不准你踏出門一步,才叫我倒霉的來監督你耶!」
「我會在爸回台北前先趕到家的。」雁屏懇求的說:「真的,一切都會神不知鬼不覺,如果有事,我就一個人承擔,絕不會連累四姐。」
「呸!你道敢指使我怎麼做呀?」程玉屏放大嗓門說:「不行就是不行!我不會稱你的心意!」
四姐的拒絕,原本就在雁屏的預料之中,這時候,她只好使出法寶,將一對芙蓉藍鑽手鐲放在程玉屏的面前,然後說:「四姐若肯幫忙,我就把這禮物送給你。」
程玉屏頓時兩眼發亮,忙不迭的把鐲子掛在手腕上,左看右看,美不勝收,令人捨不得移開目光。
「啊!這正好可以配我那件露肩的晚禮服,就可恨爸不買藍寶石給我!」程玉屏怏怏地說。
「如果四姐讓我去溪頭的話,這手鐲就是你的了。」雁屏再度強調說。
程玉屏瞇起眼,內心不斷的盤算。老爸這回南下,少說要三天,雁屏後天趕回來,不會有人知道;而或者,她來個偷偷告密,說雁屏逃家,說不定還能看到公主被揍的戲哩!
此外,爸不允許雁屏出道門,是怕不吉利。哼!她才不信這一套,反倒一直認為是王媽在作怪。不過,雁屏此行若能來個大車禍或火燒山,不也等於替自己除掉心頭大患嗎?
然而,最重要的是,這對藍鑽手鐲已掛在她的手上,就沒有脫下的道理;但她也不是如此輕易就被收買的人,於是故作淡淡地說:「看在我們姐妹的情份上,我是願意幫你啦!可我是冒著生命的危險幄!所以,除了這手鐲外,我還要你的那條『粉紅玫瑰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