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石心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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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7 頁

 

  她會不會難過呢?斐兒停在街角想,最後下了結論--她習慣了。

  她的心一向很沉很重,在嬰兒時期就每一天都準備著面對失去一切、面對死亡、面對惡人魔鬼的恐懼,二十五年的訓練,也足夠了。

  就因為冷漠沒感覺了,她才能夠毫無道德良心的去傷害別人。

  斐兒把畫具調整好,再繼續往前走。經過幾個玻璃櫥窗,她的第六感逐漸確定了——有人跟蹤她。

  這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已不是第一回,遠在春天就開始,而現在已是春末了。她最初的反應,以為是海粟派來的人,雖動機不明,但向來敏感的她,似乎已預測到事情的不單純。

  是岳昭輝或是海粟的拜把兄弟嗎?他們在黑白兩道有許多朋友,對她又深惡痛絕,說不定是想乘機把她推下舊金山灣,永絕後患呢!

  她站在原地微笑著,然後,淬不及防地轉過身去,兩旁的行人繼續走,只有一個人停在那裡愣愣的看著她。

  那人長得英俊體面,一臉書卷味,由他休閒衫和牛仔褲的式樣,她可以判斷他是從台灣來的華人。

  他朝她走過來,展現溫文迷人的笑容說:「斐兒,你還記得我嗎?」

  不,不記得了!除了父親、母親和海粟外,她在那條長長的黑色記憶中,從不去放任何人的面孔。

  他看到她的表情,得到否定的答案,不禁有些悲哀地說:「我卻記得很清楚,我們曾經這樣站在街頭,只不過那時候,我們都穿著高中制服;而最後一次會面,我在你眼前服毒,你卻面無表情,拿著我母親的錢走開了。」

  哦!他是王逸凡!

  「誰曉得一個十七歲的女孩會那麼殘忍呢?」他又說:「你現在依然美麗、依然冷若冰霜,但卻更教人心動了。」

  「這些天,是你一直在跟蹤我嗎?」斐兒警戒地問。

  「沒錯,誰讓你如此迷人呢?」王逸凡笑笑說:「你和岳海粟的事,轟動了整個灣區,人人口耳相傳。我一直想見你,但你神秘又深居簡出的,跟蹤便成了最好的方式。」

  「為什麼要跟蹤我?」她眉頭輕皺的問。

  「對於一個曾為你自殺,又被你拋棄的男人,難道你沒有一絲歉疚,或想說一聲對不起嗎?」他盯著她問。

  「我並沒有愛過你,是你自己想不通的。」她說。

  「哈!蘭斐兒仍舊是心如鐵石!」王逸凡的聲音中有一種嘲諷及危險,「當然,你真正愛的只有錢,大家都很清楚,你跟著岳海粟,就因為他擁有『偉岳』董事長的身份!」

  「這個幹你的事!」斐兒說完.就想要走開。

  「斐兒,,別走!」他拉住她,因為用力過猛,使她撞到他的肩,他就近凝視她的臉悅:「看看我!岳海粟有哪一點比我好呢?論外表,我比他英俊瀟灑、沒有他的一臉凶橫;論學歷,他是混個名不見經的學校的碩士,而我則是堂堂史丹福大學的准博士;論財富,我的錢是握在手上的,不像岳海粟,他是乍起乍落的暴發戶,現在正在走下坡,很快就會兵敗如山倒了。」

  「放開我。」她警告的說。

  「斐兒,跟著我吧!我比岳海粟更有錢、有地位,可以給你更好的享受,你就把他甩掉吧!」

  「你再不放開我,我就喊警察了。」她冷冷地說。

  王逸凡往後退一步,很紳士地舉起兩手,表示和平。

  當斐兒要離去時,他又叫住她,並拿出一個方正的小盒子說:「這是我從保險箱拿出來的首飾,紅寶石項鏈,送給你,讓你先感受踉了我之後的好處。」

  若是以前,斐兒或許會拿,反正有人愛給;但她突然想到海粟,知道他一定會生氣,除了怒責她,也會痛罵自己,而她怕他會傷心,她必須忠於他。

  她的遲疑,在王逸凡眼中看來則是默許,只見他握住她的手,將小盒子放在她的掌心。

  她一驚,忙掙脫說:「不!我不要你的珠寶,也不會跟你,以前不會,現在也不會!」

  她匆匆地過了馬路,消失在人群中。

  王逸凡站在路口,望著手中的盒子。他曾為斐兒自殺,為她做心理治療,她為何就不能愛他一點點呢?

  岳海粟憑什麼能得到斐兒?若是他沒有董事會的支持或董事長的身份,斐兒一定會翻臉不認人,甚至跑得比風還快!

  王逸凡咬著牙,冷冷地笑起來。

  * * *

  斐兒對著畫發呆,裡頭有一個望海的少女,她在思索少女的表情,該是愉快,或者憂鬱呢?

  屋內極靜,海粟在電腦房裡忙著公事,最近他總是如此,彷彿事業到了瓶頸。

  斐兒也在商場上待了許多年,知道生意股票都是瞬息萬變的,每天就有不少公司起起落落。海粟是個很有鬥志的人,他不怕失敗,卻怕辜負朋友的期待,所以內心的負擔就特別重。

  王逸凡說的那些話,不僅僅只是空穴來風吧?

  想到王逸凡,她不免有些惱很,他雖然不再像第一回見面時那麼激動粗魯,但仍不死心地在她上完課後等她。

  他回到以前的文質彬彬,很紳士地要請她吃飯、喝咖啡,但斐兒全部拒絕,不再佔人便宜。然後,他開始用苦肉汁,講他的癡情和心理治療的過程。

  今天他更進一步的坦白,『它那段時間,我一直以為自己的自殺很偉大,沒有人比我更懂得愛情,真是慘綠少年呀!」

  「現在明白自殺是傻了吧?」她聽到此,不得不說。

  他並未直接回答,只說:「但初戀是最刻骨銘 心的,一點都不假。斐兒,你聽過一句詩嗎?『曾經滄海難為水』,這就是我心情的寫照。無論你多殘忍,別人把你形容得多壞,我都愛你,永遠愛你。」

  「你好傻,而我討厭傻瓜。」她淡淡地說。

  「我是傻,但全世界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。」他說:「就說岳海粟好了!他只是買你當他的情婦,作踐你、輕視你,等哪天厭倦了,就會一腳踢開,但我不會,我要娶你,當你是我的妻子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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