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是為諾斯和莉琪、為她的父母、為馬修神父、為可憐的義大利農民……也或許是為了懲罰自己愛上柯倫,而博恩擁有她所沒有的勇氣,所以,她決定拚死也要救出博恩!
波格一定不會贊同她的作法,她只有找一向對她言聽計從的亞蓓幫忙。她叫亞蓓去吉普賽營地傳遞消息,叫亞蓓準備所有的東西。
在博恩行刑的前一天夜裡,亞蓓假扮成維薇睡在床上,而維薇則成老婦人,帶著面具,到地牢裡演出可能是她此生的最後一齣戲。
她曾和吉普賽人住過許多年,熟知一切欺騙和說謊的伎倆,很容易就讓士兵們相信她是來探監的母親,並且喝下她摻了迷藥的酒。
夜半的地牢裡有很多怪聲,維薇很快就找到瞪著眼睛無法成眠的博恩。
「你是誰?」他詫異地問。
「噓!要逃命就跟我來。」她輕聲地說。
兩人跨過幾個倒臥在地的士兵,來到街道上。在令人瑟縮的冷風中,她簡潔扼要地說:「你一直順著月亮的方向走去,看到吉賽營地後,他們便會指點你到夏湖,湖上有一條船;可以送你到安全的地方。」
「你到底是誰?為什麼要救我?」博恩仍不死心的問。
「我可以算是你哥哥的朋友。」她說:「你哥哥曾是百姓心目中最敬愛的『隱面俠』,現在他死了,我希望你能繼續他的精神,讓『隱面俠』再重現江湖。」
「真的嗎?原來他就是隱面俠……」博恩低聲說。
「所以,別再輕易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了。」她說「快點走吧!祝你好運!」
維薇沒有等他回答,就轉身迅速地消失在黑暗的巷道中。
此刻,城堡裡,波格躺在床上輾轉難眠,他一直覺得今大的維薇很怪,在愈想愈不對勁的情況下,他跑去敲她的房門,卻發現只有亞蓓在。
他們兩個的爭論聲很不巧地被泰瑞莎派在此地的親信聽到,那名女僕馬上奔去通風報信,泰瑞莎也立刻來到地牢,和波格碰個正著,整件事情就再遮掩不住了。
泰瑞莎異常興奮,這樣一來,維薇肯定逃不過絞刑了!
她早認為這女人是會變法作怪的女巫,瞧那狐媚的模樣,把一個天下無敵的柯倫都迷得團團轉,有維薇在,柯倫根本不碰她,害她在城堡內的地位日慚低落,成了眾人嘲笑的對象。
這次,她終於可以把維薇除得一乾二淨了!
因此,當維薇回到她居住的小花園時,只見四邊長廊燈火通明,柯倫、泰瑞莎、瓦卡的侍衛隊及劇團的團員們,都個個面目凝肅地在等待她。
柯倫沒讓她有說話的機會,一見到她,就將燃得極旺的火把晃到她臉上。維薇感覺到那灼熱的痛,本能地往後退,卻被他狠狠地抓住,他的力道大得快將她的骨頭捏碎了。
「告訴我,博恩在哪裡?」柯倫咬著牙說,靠近的火把,使她的臉看起來如燒融在赤焰中。
「維蔽並不知道,人是我放的!」波格跪在地上搶著回答。
「對!是我放的,和維薇一點關係都沒有!」亞蓓也爬向前,語無倫次地附和。
「你們還想包庇她?」泰瑞莎急忙對柯倫說:「我看他們三個人……不,搞不好是整個劇團都有份呢!」
「不!博恩是我一個人放走的,他們毫不知情!」維薇清楚地說:「要抓就只抓我一個!」
「邦主,這次是非辦不可了」瓦卡在一旁說:「一個人叫暗殺,兩個人以上就是結黨叛國了,你若不對維薇弗德烈施以重刑,以後如何統領天下呢?」
此起彼落的話在柯倫耳邊嗡嗡作響,其實地沒一句聽得真切,因為他眼中只有維薇,在烈火中,倔強無畏的她更是美麗得驚人。
「你為什麼要這麼做?你難道沒聽進我的警告嗎?你,公然反對我,現在甚至進一步採取行動,這個世界上上,沒有人敢這樣忤逆我柯倫·歐澤,只有你,只有你……」
他說著,火把又靠近了些,維薇頭一偏,髮絲飛入火焰,由尾端開始燃燒。柯倫的手對著著火處一按,火滅了,但他仍不放鬆,一直扯著她的頭髮,扯到她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。
「為什麼?」他吼著。
「我告訴過你,因為我認為博恩罪不該死!」維薇忍著痛說:「你愛用權勢去毀滅一個人,但我寧可用生命去救一個人!」
「救一個人?」柯倫猛地放開她,像聽到笑話般譏諷地說:「你知道嗎,你這救一個人,可能又會毀掉更多的人!」
維薇尚不明白他的意思,他己揮手大喊:「把波格劇團的人全打入地牢,要他們死也要死在一塊兒!」
維薇的臉色倏地刷白,柯倫則是難看的鐵青著一張臉,一邊走還一邊恨聲說:「逆我者亡!」
在場的人只有泰瑞莎和瓦卡是帶著笑臉的,他們不費吹灰之力,維薇·弗德烈就自已把自己除掉了。
§ § §
柯倫手掌上的燒傷己逐漸痊癒,只留下小小淡淡的白色疤痕,奇怪的是,這傷口一直不痛,不論是在撲向維薇燃燒的黑髮,或者上草藥治療時。
因為,他的心老是專注在另一些事上面,而除了醫生外,他也不願意任何人知道他的手被燙紅一片。
真可笑!他柯倫自幼除了劍擊打仗的傷之外,還沒因為女人而流血破皮過!
好幾天過去了,他還一直無法下定決心要如何處置維薇,儘管瓦卡和泰瑞莎不斷地催促要將她處以絞刑,以定民心,但他就是刻意不願去想她在刑台上的模樣。
她為什麼不怕死呢?柯倫這輩子還沒見過不懼死的人。武土們被訓練必須慷慨就死,但他們是有命令、財富或名譽的誘因。而維蔽身為一個女人,會為一些不相干的人挺身而出、仗義執言呢?那超乎常人的勇氣,幾乎讓人聯想到基督教的聖徒。
還有波格和亞蓓,他們為了保護維薇,也搶著就死,那又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