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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頁

 

  「除非找個她的仰慕著壓在她的身上,兩人同棺,她才不會再出來作祟。」老神父回答。

  壓在她身上?柯倫一聽,眉頭都皺了起來。

  「沒錯,我們正好有個最佳的人選,那就是把鍾敲破掉的波格。」朱尼士點點頭說。

  波格和維薇?有沒有弄錯?維薇是屬於他柯倫的,就是死了,也是他的,沒有人可以碰!

  但他沒有吭聲,自幼他就精於偽裝和等待,像蛇一樣,冷冷地匍匐在洞裡。

  「你有沒有意見?」朱尼士看著柯倫問。

  「沒有。」柯倫說,唇邊還露出一抹笑。

  他們又討論了一會兒儀式的事情後,柯倫才面向著朱尼土,以正式的稱呼喚他,井問道:「主教閣下,有沒有一種傷口是連神力也無法治癒的?」

  「當然沒有,神力能夠治好所有病痛」朱尼士肯定的回答。

  你錯了,有一種失去所愛的痛,可比世問所有的病加起來的總合還病,是連神力也無可奈何的,你實在應該嘗嘗看!他在心中暗忖。

  想歸想,柯倫卻沒有出聲,只在臉上綻開另一抹微笑,而這個笑,使他幾乎又變回原來好險狡詐的「王子」了。

  § § §

  降魔的儀式定好在月圓之夜舉行,若維薇沒有死,這一天將是他們的婚禮,但因為神的旨意,她不能穿著他為她訂作的珍珠錦緞禮服,在眾人面前誓言成為他的新娘;而他也不能擁有他這生唯一愛的,及真正想要的妻子。

  那天黃昏,柯倫避開那些對他己沒有戒心的人,獨自來到鎖著維薇棺木的地下室。

  門口的士兵看見他,全嚇得站起來。他們的裝備十分可笑,不但衣服鞋帽上有護身符,靠牆的地方還立著幾個半人高的十字架。

  「這是怎麼一回事?」柯倫指著十字架問。

  「呢!我們怕吸血鬼。」士兵戰戰兢兢的回答,「現在都沒有人敢走近這裡,晚上好恐怖。」

  「都沒有人陪著維薇嗎?」柯倫皺眉問。

  「只有一個長得很可怕的女孩。」士兵說:「我們看她也是很怪異。」

  「哦!忠誠的亞蓓,」柯倫低聲笑說。

  石室內黑暗而陰冷,從早到晚都點著油燈,維薇的棺木就在中間。

  當柯倫一踏進石室時,一個黑影子便衝了過來,對他吼叫:「走開!走開!不准你靠近維薇,她恨你!她恨你!」

  亞蓓已不戴面紗,以真面目示人,那火燒過的疤痕,扭曲且醜怪,令人怵目驚心。

  「她恨我嗎?」柯倫靜靜地問,「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被下藥的嗎?」

  「就像你對諾斯下藥一樣,對不對?」亞蓓哽咽地說:「但這都不能改變他們都是因你而死的事實!」

  這些話讓柯倫瑟縮了一下,他看著棺木問:「維蔽死前的最後一刻說了什麼呢?」

  「她說,她的死亡,你永遠觸碰不到!」亞蓓惡狠狠地說。

  「她作夢!就是死,我也不會放過她的!」柯倫惱怒的說著,揮手將亞蓓掃向一旁。

  「不准你碰她!」業蓓又過來要拉扯他。

  「滾開!」柯倫又推她一把說:「你再鬧,我就叫人拖你出去!」

  在亞蓓的哭泣聲中,柯倫看到躺在棺木中的維薇。她躺在那裡,雙手放在胸前,雙眼安靜的閉著,不再流淚,也不再流血,彷彿沉睡中的天使。

  他摸著她雖冰涼,卻依然美麗的臉孔,然後再將臉湊上去,在離她兒寸之外,默默地凝視著。

  她死了四天,可容貌依然如生,身體的四周散發著迷迭香、薰衣草及玫瑰花的香味,就像阿波羅的黛芙妮般,不知她的靈魂是否還禁錮在裡面呢?

  他也如同阿波羅,縱有呼風喚雨的能力,也不能再將愛人變回血肉之軀。

  一滴淚落到維薇的臉頰上,再滑到她的腮邊,消失在髮際。

  他俯在棺邊,良久良久才直起身。

  「亞蓓,你過來。」柯倫命令著說,並拿出一袋東西,塞在維薇的衣服內,「這是水晶和藥,你要注意,不准任何人碰它。」

  「它們是做什麼用的?」亞蓓抽噎著問。

  「水晶防腐,而藥是給陪葬者的,好讓他死時沒有痛苦。」柯倫淡淡說。

  亞蓓愣愣地點頭,其實她心裡並不大明白。

  「波格還好吧?他怕不怕陪葬?」柯倫又問。

  「他才高興呢!他說能陪維薇到另一個世界去,是最大的幸福,」亞蓓咬咬下唇說:「我真羨慕他,只可惜你們不選擇我,不然我也想跟去。」

  「我真不瞭解你們這些人。」柯倫搖搖頭地說。

  「你是尊貴的王子,怎麼會瞭解呢?」

  亞蓓輕聲說完,轉過頭時,才發現柯倫已經離去。

  他這人果然狠心,維蔽為他如此慘死,他的哀悼竟也冷漠到這種地步,連個悲傷懺悔之詞都沒有。

  亞蓓愈想愈覺得不值,又忍不住為維薇哭起來。

  § § §

  雖是月圓之夜,但因雲層極厚,遮住了一切亮光,四周暗得陰惻。

  一排安靜而詭異的隊伍,由城內向夏湖的方向出發,為首的是舉火把的人,接著是拿十字架的人,然後是朱尼士及幾位驅魔的神父,最後才是陪葬人和沉重的棺木。

  今夜,阿帕基城中的家家戶戶皆緊閉著門,神父們快速地念著去邪的經文,天幕漆黑如墨,但隊伍的影子更暗似鬼魅。

  他們最初還怕陪葬的波格會在最後一分鐘反抗,所以綁住他的手,井在他的頭上罩著黑布,像要準備祭祀的牲口。

  但很意外的,波格一直很合作。當士兵到地牢提領他時,他身上的繩索已套好,頭巾也罩好了,以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在等他們。

  「這人八成也被維薇·夏貝諾詛咒過的!」有士兵說:「都要活埋了,還那麼樂不可支!」

  的確,波格走得又快又穩,完全沒有一般死刑犯的拖拉畏縮,好幾次還讓士兵們差點變成跟班的人。

  夏湖畔的林子裡已挖好一個大洞,暗寂的夜裡,只傳來幾聲蛙嗚及雛鳥的啼林風颯颯,幾支火把忽明忽暗,隊伍中已有人籟籟顫抖、心裡發毛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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