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月牙薔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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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 頁

 

  「我真的不想傷害你,只要你別反抗!」他隱忍中帶著警告說。

  珣美想尖叫,他的手又捂下來說:「你若亂叫,我就不保證自己會做什麼了!」

  娘,周媽,你們人在哪裡呢?珣美輪到罵自己是笨蛋,是白癡,她原本可以跑的,就是為了想看這人一眼才又再度陷入危險。天呀!壞人又有什麼好看的?

  這念頭一轉,珣美視覺的焦點再度集中,她往上一看,竟直直對這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,而且距離如此之近,近到可以看見他瞳孔裡的她。

  像在叢山峻嶺中遇到一隻鷹,那眼中冷傲銳利的光芒震懾住她。她在他瞳孔中間,柔柔地化成一隻細針,穿透過去,到他的靈魂,他的形體……她知道他是誰了!那濃眉 ,那深邃的眼,那額頭,那顴骨,她都曾經畫過,只是以前是呆板木訥,現在卻神秘詭 異,隱著難測的精光。

  這發現,驅除了她的恐懼,引起了她的好奇,渾身血液再度暖暖地流動。她故意忽略他「非禮」的觸碰,只很理智地想開口,他察覺她的意圖,手按得更緊。珣美因為膽 子大了,抓到一個空隙,就狠狠地咬他一口。

  「噢!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凶悍的女孩子!」他一痛,人本能地往旁一閃,音量也忘了減低。

  「我也沒見過一個當老師的,私闖尼姑庵,又威脅女學生。」珣美說著,更進一步要去揭他的面罩。

  「你不想活了嗎?」他忙阻止她伸過來的手。

  「你根本就是唐銘嘛!」她仍不死心地說。

  唐季襄聽到對方說出自己在富塘鎮的化名,立刻愣住。珣美就趁這個空檔,扯下他的面罩,一個頭髮凌亂,臉色蒼白,去掉書獃子窮酸味,帶點俠士滄桑瀟灑的唐老師, 就出現在她的面前。

  當然,她是從未真的奉他為師,只把他想成是課堂上一出新鮮的戲碼。於是不涉及敬畏之心,也沒有考慮到男女之防,她很率直地就說:「你不好好地去畫畫講學,幹嘛 跑到尼姑庵來當強盜呢?我們這裡可沒有東西好偷哇!」

  「你認識我?你又是誰呢?」季襄一面試著回復鎮靜,一面暗暗沮喪。

  「我是你的學生呀!珣美隨即又說:「不過你可能不記得我,因為你上課是從來不看我們的。」

  哦!好得很!天底下就有那麼湊巧的事。富塘鎮方圓百里之內,他哪兒不好跑,卻跑進都是女人的尼姑庵;誰不好碰,偏偏去碰到他的女學生!

  季襄這會兒才開始留意到眼前的女孩。她有著雪白細緻的肌膚,又一身月牙白衣裳,更襯得她眼如秋水,唇如丹櫻,如一朵嬌貴的花,盈盈娉婷,妍麗至極。

  他突然想起方才情急之下,抱著她的感覺,他的手上彷彿還存留她的香暖玉滑。哦!

  真該死!他唐季襄從不是一個輕薄的男子,第一次令他亂了方寸的,竟是他的女學生,這成何體統呢?而且此刻他們還一人一邊,共在一個席榻上。

  季襄心一驚,忙往下跳,不小心卻撞到小几,大腿上的傷口辣辣地疼,背後的那一刀,更痛徹心扉。

  「啊!你受傷了!」珣美看他臉部的表情,又見到他褲子上的血跡,驚叫道:「傷勢還不輕呢!」「死不了的。」季襄咬著牙說。

  屋外傳來雜杳的腳步聲,帶著不尋常的吆喝。季襄猛抬頭,緊盯著門,還沒幾秒鐘,就被珣美推往供著如來及觀音的佛桌底下。「快點躲好,不要出聲!」她急急地說。

  珣美也無法解釋自己的反應。他雖然是教美術的唐銘,但此刻擺明是盜賊的裝扮和行徑,她幫助他,不是包庇罪犯,助紂為虐了嗎?

  但事情緊迫,也由不得她猶豫。才一轉身,廂房的門就被幾個警察所的人撞開,珣美腳一軟,恰好跌坐在大團蒲上面。

  如蘭和幾個女尼隨後追來,口裡爭論著:「我們這裡是佛門清靜之地,哪有藏什麼殺人逃犯呢?你們已經驚動天地神明了,還不快快離開!」

  「各位師父,失禮了!」為首的那人說:「此事關係重大。這西郊之地,只有你們一座尼庵,我們不得不小心謹慎。來人呀!四處搜搜,一個地方都不准放過。」

  如蘭快步向前,護著女兒。

  珣美霍然站起,擋在供前,用含著怒氣的聲音說:「你們太過份了!本姑娘正在這兒參贊地藏菩本願經,你們隨意闖入,不怕被打下十八層地獄嗎?」

  「姑娘,對不起,我們的搜索,也是為著大家的安全。若是沒有人,我們馬上就走。」為首的人又說。

  或許是珣美的氣勢逼人,讓警察所察覺她來歷不小。所以在這一番話後,動作就很草率,兩三下又喳呼著往別的院落去。

  如蘭及周媽一陣叮嚀後,又隨著大伙去看情況。

  廂房的門一關緊上鎖,珣美就跑到供臬下叫唐銘出來。只見他低矮著身體,臉更慘白,褲子上的血跡也更大。

  「你的血一直流,怎麼辦呢?」她無措地說。

  「我有帶藥,只要用水和一和就好。」他忍著痛說。

  桌上放有一盆準備養花的清水,珣美取了一些過來。季襄由腰間拿出一小瓶藥物,倒入水中,攪成藥泥。「你避開點兒吧!」他忽然說。

  「為什麼?我又不是沒見過皮肉綻開的樣子。」她拒絕說。

  「但男人脫褲子,你可沒見過吧?!」他不耐煩地說。

  珣美的臉一下子紅起來,然而想到剛才他的「動手動腳」,佔了她許多便宜,便不甘示弱地說:「你脫吧!沒有什麼我不能看的!」

  季襄二話不說,褪下襖褲。她還來不及為他的「暴露」而害羞,就被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所嚇到。

  他熟練地上了藥,彷彿做過很多次。她僅能由他額頭上的青筋,看出他的痛苦。哦,這叫真人不露相!瞧唐銘平日一副文弱的德行,沒想到他還頗有英雄氣概呢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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