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最後的吉賽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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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4 頁

 

  「如果我沒猜錯,他是我們那條街上的流浪漢。我每天給他錢,他居然還記得我, 甚至救了我。」她雙眼發亮地說。

  「妳每天拿錢給流浪漢?」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。

  這時,他們已來到服裝店前,四周陰慘慘的,只有已關門的店裡照出森白的光。紫 恩沒留意到他不滿的語氣,微笑著說:「到了,我就住在三樓。」

  「妳就住這裡?」她的聲音整個提高,連臉也皺了起來。

  「對呀!」她轉身去開大門。

  「這地方根本不能住人,妳活不過一個晚上的!」他氣急敗壞地說。

  「我已經活過兩個晚上了。」她打開三樓的門說。

  「我先進去!」他一馬當先的走到裡頭開燈,再檢查浴室和櫃子後面,才允許她入 屋,「妳知道這裡離紅燈區只有兩條街,住的只有罪犯和妓女嗎?」

  「胡說,我有很多同事都住在附近,也沒聽過任何人抱怨。」紫恩倒了一杯水給他 。

  「搬回長島去!妳在這裡,沒有一個人放心。」他命令著。

  「不!我未來的三個月就是要住在這兒,絕不再變動了。」她執意地說。

  「天呀!這根本不是公寓,不過是幾塊木板而已,那些鎖一點保護作用都沒有,如 果發生什麼意外……」維愷不敢再想下去,否則,他可能會拆掉這棟樓,於是只得勉強 接下去說:「……我如何向你爸媽交代?」

  紫恩沒有回答,只是跌坐床沿,快速地捲起褲管,拿個熱敷袋放在膝蓋上,一臉忍 痛的模樣。

  維愷忙蹲到她前面間:「是不是受傷了?」

  「不……是。」她細聲說:「你曉得的,舞蹈要用到四肢,總會有些酸痛,一下子 就會好了。」

  他聽了之後,抬起她的腳,緩緩地開始按摩。那接觸有如一股電流竄入她的心底, 她試著掙脫,「不必了」」」

  「妳忘了嗎?以前我也常這麼做。」他不肯放下,並繼績說:「記得有一回,妳練 舞太勤,腳趾甲都跳到脫落,我還背著妳上下學,成了妳名副其實的「小馬哥」。」

  「其實,我同學比較常叫妳「阿簡哥」。」她笑著說。

  「那個外號我也知道。」他說。

  「你知道?!」她驚訝的張大眼睛,「你竟然沒有告訴我。」

  「還有那一句。阿紫愛阿簡,阿簡愛阿紫」的口號。」他乾脆全部說出來。

  紫恩的臉色紅如彩霞,兩個人都靜默無言,最後,她將褲管卷下,輕聲說:「我好 了,不痛了。」

  他站起來,指尖還留著她肌膚細柔的感覺,「紫恩,我是說真的,我請你搬回長島 ,妳千萬不要為了賭氣,就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,一切都算是我的的錯,我有責任保護 妳。」

  「我也是說真的,我沒賭氣。」她又說:「維愷,你沒有錯,我也不是你的責任。 我已經二十二歲,也獨立了許多年,知道自己在做什麼,你實在不必太操心。」

  他看著她,表情複雜地說:「妳永遠很清楚自己要什麼,不要什麼,對不對?」

  「你不也是如此嗎?」紫恩頓一下的說:「很晚了,你該回去了,明天還要上一天 班呢!」

  他又看看她,歎口氣說:「妳有沒有手機?」

  紫恩點點頭又說:「但不常開機。」

  「開著。」他說完,就仔細地抄下彼此的號碼,「有什麼事,就立刻打電話給我。 」

  「打九一一不是比較快嗎?」她開玩笑的說。

  他卻不笑,反而很嚴肅地說:「紫恩,我保證下一次和我喝咖啡,會是個很愉快的 經驗。」

  簡單的一句話,卻讓紫恩覺得滿心感動,彷彿她已等待了六年,就為了這和平的訊 號。

  於是,她也忍不住說:「我再也不會和方安迪出去了,雖然那不是約會,我也沒有 利用他,但還是避免誤解比較好。」

  與其說是因為方安迪,毋寧說是出自他的妒忌心,維愷由於動機不純,所以,表情 有些訕訕然的,故意說:「那保羅呢?」

  「簡維愷,你管得大多了吧!我又沒有問妳方喬安妮的事。」紫恩果然抗議很意外的 ,他笑了出來說:「看來,我們真的是當兄妹比較好。」

  一直到維愷離開後,紫恩還呆呆地想著關於「兄妹」的話。如果能真的當他是哥哥 就好了,內心也許就不會始終尋尋覓覓地,有著徹骨的寂寞。怪只怪他們相愛太早,小 女孩時,她不懂得珍惜,如今命運給了她三個月,或許該算是要盡此生的緣分,讓遺憾 少一點吧!

  在街道上的維愷,望著三樓的窗戶,心想,我要努力學習當她是妹妹,雖然並不容 易。

  遠方的黑夜似無止盡,路也漫長得像是沒有盡頭,他拿出手機,快速地按下方才背 熱的號碼,彼端傳來紫恩柔柔的聲音:「哈囉!」

  「是我,我只是要試試通話效果好不好而已……」他一路走,一路講下去。

  藉著電話,至少他知道她在那棟危樓裡還是安全約,而她也知道他平安地穿過曼哈 頓夜晚的巷弄,坐上他的車,再順利開回蘇荷區。

  晚安,紫恩。

  晚安,維愷。

  第五章 冰釋

  蘇荷區的高級住宅區和曼哈頓近紅燈區的危樓,實在是有天壤之別。

  維愷回到他的住處後,看著他擁有的名畫和名牌傢俱,經過室內設計師特別的裝潢 ;再想到紫恩棲身在剝落的牆和污穢的地毯間,一種強烈的內疚及不捨令他覺得坐立難 安。

  都是他害她的,還說要照顧她;在紐約,他在奢華安逸的天一方,她卻處在髒亂危 險的地一角,這樣的天差地遠,每多一分一秒,就愈教人難以忍受。

  如果她出了什麼差錯,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!

  維愷由窗戶這頭踱到那頭,滿心都是紫恩。他原是要保護她,給她好的生 活,她應該住在像蘇荷區這種地方,而他不就現成有一棟公寓嗎?若她不願回長島 ,可以住在他這裡,上學和練舞都方便,也不必讓他每天提心吊膽的惱得無法成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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