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最後的吉賽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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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頁

 

  在那個共騎的黃昏,車在山風中蜿蜒,她在車後哭,成為她永恆的記憶。

  她從來沒想到,那是他們最後一次馳騁;更沒想到,因為她沒將臉偎著他,更加重 他的誤解,心的隔閡也就愈來愈深了。

  ***

  六月底,「天鵝湖」公演,紫恩是奧黛蒂公主,一身雪白舞衣,美麗又哀愁。

  這一個月來,為了專心練舞,她乾脆搬到陳佳佳的住處,以免上山下山之苦。

  這是她第一次離家,一方面也是要避免那些情緒的干擾,她有些怕見到維愷,更怕 他講「免費保母」一類的話,讓她的心沉重得無法承受。

  也算是逃避現實吧!但他沒有出現在眼前,雖然是思念,卻也令她暫時鬆了一口氣 ,至少她能把心全放在舞曲上。

  老師稱讚她將「奧黛蒂」的感情詮釋得愈來愈好。還記得以前她最討厭那種消極的 個性,但由維愷那兒,她學會了悲愁及無奈,結果就漸漸融入這可憐公主的角色。

  公主受到魔法師的詛咒,白日是天鵝,夜裡才回復成人形,在湖畔靜默憂傷地舞著 。

  王子對她一見鍾情,也同時擔負她的身世及命運。

  「你必須當眾發誓會永遠愛我,魔咒才能解除。」奧黛蒂公主乞求著。

  「我會的!」王子毫不遲疑地說。

  結果,第二天黃昏,魔法師的女兒假扮成奧黛蒂,讓王子說出了誓言。城堡外的白 天鵝心急地衝撞著窗子,玻璃碎了,羽翅也傷痕纍纍地沾著血。

  當王子發現自己被騙時,急忙追到森林中,黑暗中,已變成人形的奧黛蒂站在懸崖 上,一心求死。

  「我是中了魔法呀!我真正愛的人是妳呀!」王子朝她呼喊著。

  「我也愛你,但已經造成的事實就無法再挽回,你做了你的承諾與選擇,我也只能 永遠被禁錮在魔咒中了。」奧黛蒂絕望地說。

  紫恩每跳到這一段,總是特別的難過,尤其是那句「已經造成的事實就無法再挽回 」,正如牠的拒婚對維愷及他們的感情的傷害,即使現在她同意和他去美國,恐怕裂痕 也永難消除了。

  最後,奧黛蒂及王子選擇了死亡,來達成永不分離的願望。但沒想到,這卻是打敗 魔咒的最好方式,以超越生死之愛,來戰勝最邪惡的勢力。

  王子和公主由湖中冉冉地升起,天亮了,奧黛蒂再世不會變成天鵝了。

  紫恩以最優美的姿態結束,在觀眾瘋狂的鼓掌中,不斷地謝幕。所有的人中她只在 乎維愷,過去幾年來,她的表演,他從不缺席,而且總是會在幕落時獻上大大的一束花 。

  她今天努力地詮釋「天鵝湖」,也是為了他,彷彿想用舞蹈告訴他,她不願在十六 歲結婚的原因,希望能減少他對她的失望。

  然而,贈花人之中沒有他。

  在後台的一片紛亂裡,紫恩只能趁著更衣稍安靜時,抓著母親問:「維愷呢?他坐 在哪裡?我怎麼都找不到他?」

  「維愷?」王佩欣一臉不解的說:「妳日子過糊塗啦?維愷和他爸媽上星期六就已 經搭機赴美啦!」

  赴美?!紫恩腦袋轟地一聲,四週一片空白,只喃喃的問:「我怎麼都不知道?為 什麼沒有人告訴我呢?」

  「維愷沒說嗎?」王佩欣也很訝異,「我以為妳都曉得,在機場沒見到妳的人,還 怪妳不懂禮貌,沒來送行。簡媽媽還很體諒妳,說妳可能練舞太忙了。」

  「我真的沒得到一點消息,幹嘛不說,幹嘛不說呢?」紫恩情緒激動地哭了出來。

  這質問與其是對母親,不如說是對維愷,他是故意的,用不告而別來懲罰她,也是 宣佈他們之間的恩可斷、義可絕!

  王佩欣見女兒哭得傷心,便說:「就寫封信或打電話向他解釋一下嘛!而且,放了 假,我們也可以去看他呀!」

  解釋什麼?又看什麼?是他先無情的!紫恩的難過最後又轉成憤怒,有一種被背叛 及遺棄的感覺。她忘了公演完的興奮、忘了慶功宴,一切都隔了一層似的淡去,只有維 愷上飛機的身影,佔據了她的心頭,帶來一陣陣的絞痛。

  太可惡,真的是太可惡了,枉費她平日如此信任他、尊敬他!九年的感情,可以在 一個月間煙消雲散,這是什麼荒謬無理的世界?

  然而,真正的痛苦才開始。她等他的音訊,想像他打電話來的時候,自己要如何抱 怨;想像他E-Mail或寄信來,她要怎麼樣轟他個臭頭。

  但等到的卻是簡媽媽說:「維愷忙得不得了,新生活、新朋友,每天都不見人影, 最近又和艾莉一群華人孩子去共游大峽谷。」

  艾莉?!紫恩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那健美高挑的女孩,她曾經是紫恩的威脅,如今 卻真正佔了維愷身旁的位置。哼!還說他不會變!遠走的是他、熱鬧的是他,留下她一 人在台灣寂寞地顧影自憐也是可恨的他。

  於是,基於一種賭氣的心態,她和老爸去大陸探親、和老媽去日本玩,每張照片都 笑得很燦爛,證明沒有維愷,她仍可以活得快快樂樂。

  七、八月過去,他沒有消息,她也沒有消息。

  九月的時候,紫恩的心先投降,表面的不在乎如泡沫般一顆顆的化掉,思念及痛苦 折磨得她不能吃、不能睡。她開始反省自己,認為是自己一手將維愷推開的,但她真的 捨不下他呀!

  她花了好幾個晚上,寫了一封長長的信,打算剖析那十六歲敏感脆弱的心;

  然後,又猶豫了一個週末,才鼓起勇氣問維憶在南加大的住址。

  老媽的回答竟然是,「維愷不讀南加大了,他聽艾莉說,東部的學校比較好,就跟 她跑到東岸去了。」

  紫恩放在身後的一雙手,把信都扭緊了。又是艾莉?!而他到東岸的事,竟沒有告 訴她?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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