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字一說出,她前面的兩個人立刻瞼色全變,彷彿比她是間諜還嚴重。
葉辛潛像要掐死她般惡狠狠的說:「你找他做什麼?」
好像踩到地雷羅!雅芯敏感於事情並不單純,只能快速地反應說:「呃!葉承熙是 我爸媽的老朋友……我這次到台北來是……想學中文。他們說……呃!我爸媽說,如果 想打工,可以到「普裕」來找葉……伯伯。」
「我爸有姓彭的朋友嗎?」葉辛潛一臉的不相信。
「你爸的朋友,我哪會清楚?」高榮美的表情緩下來。
葉辛潛又看向雅芯,雅芯只好拿出護照說:「這就是我的身份證明。」
二十二歲,整整小他六歲的女孩。葉辛潛還反覆背光檢查,像要鑒別真假,抓出她 犯罪或偷渡證據似的。雅芯很生氣地搶回護照,他則很惡意地笑兩聲。
高榮美又回到剛剛的和藹可親說:「彭小姐,很高興你來,可惜阿潛的爸爸七年前 就離開「普裕」,人大概都不在台灣了。」
「他目前在哪裡,你們應該知道吧?」雅芯終於問出自己最迫切想知道的問題。
「我怎麼有個極壞的預感,明天這會出現在某報或某個雜誌社的頭條呢?」葉辛潛 這一段是用英文說的。
雅芯很本能地用英文反駁他,標準的紐約腔對上他的加州腔,吵得高榮美哭笑不得 地說:「死打鋪(Stop)!我老人家聽不懂啦!」
那兩個少年人卻死瞪著,兩雙眼睛都亮晶晶的,高榮美還不知道寶貝孫的臉可以紅 成那樣呢!
她擋在兩人中間,對著雅芯說:「我們沒有人曉得你彭伯伯真正的落腳處,很對不 住啦!」
「不會吧!他……他是你爸爸耶!」雅芯的箭頭又指向他,聲音中有掩不住的沮喪 。
這正是葉辛潛的痛處,他咬著牙道:「彭小姐,你請離開吧!這裡沒有你要的「消 息」。」
雅芯白著瞼,心裡十分難過,一副束手無措的模樣。
高榮美拍拍她的肩,「你剛才說是來台灣學中文的,要打工,雖然你葉伯伯不在, 我們還是可以給你工作呀!」
「阿嬤,她根本是來歷不明的人,你怎麼可以相信她呢?」葉辛潛抗議說。「好啦 !我不是正好要找助理嗎?彭小姐就給我,我教她中文,她教我英文,不是剛剛好嗎?
」高榮美為自己的聰明而喝采。
她找到公司來已經很糟了,如今更要登堂入室的到家裡來,這種無法歸類的女人最 危險,葉辛潛連忙阻止說:「阿嬤,你的助理已經有人選了,我整個早上就在處理這件 事。」
「胡秘書都告訴我啦!一個四十五、一個四十六、一個三十八,都是歐巴桑,你還 嫌我不夠老嗎?」高榮美拉著雅芯說:「我就愛找年輕的,看了舒服,也比較青春有朝 氣。彭小姐,你願意嗎?」
這本來不在雅芯計劃的範圍內,錢的事,在「妙妙」兼音樂班就足以解決,但看到 葉辛潛那緊張兮兮和如臨大敵的尊容,她偏偏就要惹火他,而且……深入章家,或許可 用別種方法找到葉承熙。
「老夫人,你願意「收容」我,讓我衣食無憂,我太感謝了!」雅芯一字一字很清 楚地說。
她知道她這塊紅布惹得公牛發火了,但她故意不看他,反正僱主又不是他。
這時,內線電話響起,葉辛潛按下去,總機小姐的聲音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,「葉 總經理,有位鍾小姐說是來應徵助理的,本來約好在十一點半,但因為發生一點小車禍 ,所以遲到了,她在問還可不可以面談?」
葉辛潛尚未回答,高榮美就搶過去說:「告訴鍾小姐,我們已經找到人了,很失禮 ,可以給她一些車馬費。」
葉辛潛還想再爭論,高榮美卻說:「好啦!吃飯皇帝大,有事去餐館再談吧!」
雅芯想笑,卻又要故意擺出一本正經的臉孔。
她沒有在十分鐘之內得到葉承熙的消息,卻找到一份工作,這下子她得耗掉多少時 間呢?
若葉辛潛不高興,就只能怪他缺乏紳士風度的教養,誰教他一開始就指她去動美容 手術,又說她是間諜記者,完全不辨是非地污蔑她的人格尊嚴呢!
雅芯明白自己是有一點不受欺凌的倔脾氣,說好聽點就是自立自強,說不好聽點即 是不懂得避禍,像這一回休學來台灣,就被當成意氣用事,連經濟來源都被老爸斷掉了 。
她何時才能找到那個行蹤成謎的葉承熙呢?
而葉承熙若像葉辛潛一樣態度惡劣的話,有百份之八十是幫不了母親的忙,那她還 要這樣費時費力地找下去嗎?
第四章
融化
冰心摘除冷漠的面具,讓心與心,坦白相對,此刻,不需要甜言蜜語, 也能感受到對方悸動的心。
雅芯成為高榮美的助理,余曼玲不贊成也不反對,只是有些憂心說:「你的身份最 好別讓章立珊知道。」
「章立珊曉得我母親嗎?!」雅芯驚訝地問。
「當然啦!那年她還開著美國進口轎車、穿著高跟鞋、掩著鼻,親自來看在市場幫 忙賣花的情敵呢!」余曼玲撇撇嘴說。
「她有來鬧嗎?」雅芯好奇地問。
沒有,那天你母親穿著膠鞋、花市圍裙,頭上戴著斗笠,一臉的汗水,章立珊看了 只有不屑一顧,怎會自貶身價的來鬧呢?」余曼玲說:「怪的是,你母親依然笑臉迎人 ,還免費送章立珊一大束花。」
「她的心一定在滴血,因為章立珊能給葉承熙的成功和財富,她不能給。」雅芯像 是深有感的說:「這就是我媽,表面上要美、要好,就算那種苦負荷不了,也要往心裡 吞。」
「你媽說過,葉承熙如果平庸一點,她也不會如此猶豫不決,兩人平安的過一輩子 也好。」余曼玲搖頭歎氣,「但葉承熙太優秀了,所以她不忍他為家庭所累,又被她所 誤,男人與女人一生追求的不同,他值得擁有最好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