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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果是照他的法子來,拆了正廳裡的神案燒來取暖兼烘乾兩人濕透的唯一衣物。
這樣燒神案,會不會遭報應啊?
他哼聲斜睨與他一塊赤身縮坐在被裡的噴嚏大王。不這樣燒了它,它還能怎樣保佑人?它能變個熱水桶出來救救這兩個快凍斃的人嗎?
「那是什麼時候的事?」武靈阿犀利審視。
「三、四月左右的事。」雖是春天,半夜落水一樣冷死人。
與元寧二月開始失去蹤影的時間吻合!
「齊娃不會是你的元寧格格。」小桂的低應打斷了他的思忖。「我在假扮侍女的期間,已經探聽到了很多消息。」
「是嗎?」
「齊娃和元寧格格性格完全不同。」
「她那時頭上扎的白巾或許可以解釋。」
「也許那是碰巧遇到喪事!」小桂硬辯。
「你知道她為什麼被叫做齊娃嗎?」
「因為她姓齊。」
「不是,因為她能活下來,實在是莫大的奇跡。」
小桂尷尬怔住。他不識字,不曉得姓氏用的齊和奇跡的奇有什麼不同。只是,由武靈阿的口氣判斷,這兩個字應讀不一樣。
「齊娃她很可能二月時遭我舅父的人馬暗算,頭部重傷,忘了過去的事,甚至忘了怎麼說話,忘了餓時要吃飯,忘了衣服要怎麼穿——」
「你胡說!那樣她不成廢人了?!」
「她那時的確形同廢人。」武靈阿晶冷的琥珀眼冰冽地逼視著。「我已經找到當時負責照料她的婦人盤查過,她說齊娃原先被救起來時,昏迷數日,清醒後,成天只能癱坐在床上,雙眼呆滯,不會說話,不會吞口水,對人也完全沒有反應。」
能在短短幾十天的時間內恢復到可以救起小桂的狀態,只能以奇跡來解釋。
「但是不管她的復原再神奇,也一定有跡可循。我正是要問你,齊娃從你認識至今,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同?」武靈阿道。
有。他剛和齊娃一同生活時,她的行動極其笨拙,反應很慢,有時還會結結巴巴、詞不達意而挨他罵。所以他們商議出外賣藝時由他主導大局,齊娃助陣敲邊鼓就好,省得壞事。可幾個月下來,她的遲緩狀況不斷改善,幾與常人一般。
但他完全不打算告訴武靈阿這點。
「很遺憾,我不覺得她有什麼不一樣。我剛認識的她,就和她現在的德行相同。」
武靈阿瞭然於心地垂眸,似笑非笑的表情令小桂心有不甘。
「我覺得你的推論很荒謬,齊娃的說法都比你來得精采。」小桂傲然炫耀著。
「哪件事的說法?」
「她受重傷卻死裡逃生的事。」這是除他以外,齊娃不曾跟人分享過的秘密。「她說,她曾經夢到天上掉下一滴仙人靈血在她身上,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,或許那能解釋你所謂什麼她大難不死的奇跡吧。」
「有本事燒神案的人,會聽信這種無稽之談?」武靈阿冷笑。
「在我看來,你的說法和她的說法,根本是半斤八兩。」
「那麼你的說法呢?」
「什麼我的說法?」
「你之前說你在假扮齊娃侍女的期間探聽到不少消息,想必對齊娃的身份別有見解。說說看吧。」
小桂咬牙暗咒。這人怎麼這麼精,他看起來明明很漠不關心的!
「我的說法是:齊娃很可能是被敬謹親王府丟棄的嬰孩。因為在元寧格格和齊娃這對孿生姊妹中,他們只想留一個。」
「有意思。」
「我有證據!」武靈阿輕蔑的回應激起小桂的火氣。「元寧格格和齊娃出生時就被說會克到王府運勢,得送走一個以象徵帶走噩運,齊娃就是那個例楣鬼,被丟出去後的死活也沒人管。所以這次四貝勒為了元寧格格失蹤的事找齊娃回來頂替,整個敬謹親王府的反應冷淡至極,四貝勒甚至因此和家人起了嚴重衝突!」
「據我所知,他們衝突的重點好像不是為這事。」
「但四貝勒確實曾因這事挨了父親的罵,府裡下人都曉得這個秘密!」小桂使勁力挽狂瀾,寧死不肯棄守齊娃。「齊娃在元寧格格家中受到非常冷淡的排擠,四貝勒看不下去,又不便再插手惹惱父親,只好使計讓她住到你家去,可以受到比較好的照料。」
「齊娃在敬謹親王府備受冷落的事,恐怕是你想太多了。」有的家族就是不習慣太親暱的氣氛,非關惡意。
「我是敏銳,而不是想太多。齊娃則是笨,根本不會去想那麼多!但是她好意幫忙卻不知不覺受到的委屈,我全看得一清二楚!」所以他才是最適合她、最瞭解她的男人!
「但你卻也完全幫不上她什麼忙。」
武靈阿淡淡一句,就狠狠刺穿小桂的英雄豪情。
「我不管你說什麼!反正齊娃絕不會是你的元寧格格!儘管她人是你的,心卻不是你的。你根本不懂她的多愁善感,你也不是她唯一熱心幫助的對象。你在她心中,沒什麼特別可言!」
等小桂自魯莽的叫囂中喘好怒氣,穩下心性,才意識到武靈阿平靜的神色底下壓制著何等奔騰的情緒,全暴露在他牙根緊嚼的面容抽動上,以及淨透的寒冰眼瞳。
「多謝你的忠告。」武靈阿輕吟,懾得小桂更加心驚膽跳。
再怎麼說,他都是貝勒爺,他的和善是有限度的,他的平等以待是有範圍的,他的容忍是禁不起挑釁的,他的威嚴也是不可冒犯的。可是……
小桂倏地堅決抬眼,誓不罷休地回瞪武靈阿。
為了守住他的齊娃,不管什麼老爺少爺貝勒爺,他都拚定了!
武靈阿的眼神雖然威嚇得了小佳的勇氣,卻動搖不了他豁出去的決心。
「你可以回王府繼續假扮元寧的侍女嗎?」
武靈阿沉穩的低問令小桂愕然。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可怕的恐嚇咧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