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!家志也不會說謊。」敏敏憂慮地說:「最近智威的行為舉止是有些不尋常……」
「何止最近?他這兩年都有些神經不正常,人家叫他狼,搞不好他要修成狼人囉!」盈芳誇張地說。
「妳呀!見任何人都沒一句好話。」敏敏說她。
「環境使然。」盈芳說:「我和雲朋大哥是同一派的,我們都贊成荀子的『性惡論』……」
敏敏正要回辯,見信威走進書房,連忙說:「妳姊夫來了,我立刻處理這件事。」 她掛上電話,一轉身,就在信威的懷裡。
「我有重要的事要講。」她避開他熱情纏人的吻說。
「我要去開會了,能不能回來再說?」他仍不放開她。
「不行!是智威!他把一個女孩子綁架到山上牧場去了。」她好不容易把話說完。
「什麼?」信威失笑道:「他這小子,竟然偷走我的點子,我應該申請專利的。」
「這一點都不好笑。」敏敏皺著眉說:「這女孩就是兩年前誣告智威強暴的那個女孩。家志很擔心智威把事情做絕了,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。」
「家志?他怎麼又和這件事扯上關係?」信威不悅地說:「我就知道,有他在,準沒什麼好事!」
敏敏不想和他起衝突,只繞著彎,很委婉地說:「智威這幾天一直往牧場跑,八成就是為了那個女孩,依你看,她會不會有危險呢?」
信威憶起兩年前在薩城的情景,從那時起,智威整個人就變了。雖然大家都不說不提, 但憑手足間的感應,他知道智威是一心一意想報復的,而且他的方式絕不會輕鬆容易,只怕 對方會很淒慘。
見信威陰晴不定的臉孔,敏敏心中有了底。「我立刻去將那個女孩子救出來。」
「妳?」信威反對說:「這是智威的私人恩怨,妳去插手,會惹火他的。」
「總比鬧出人命好吧!」敏敏說。
「智威不會那麼沒有分寸的……」信威樂觀地說。
「你們俞家男人哪曉得什麼叫分寸?」敏敏故意說:「記得那年,你莫名其妙把我綁架 到愛達荷的山區,我可是吃了很多苦,你的死腦筋就是轉不過來。」
「妳吃苦?有沒有弄錯?妳住的是別墅,吃的是大餐,我可沒有虧待妳。」 信威苦著臉說:「況且受傷的是我,還兼貼上我清白無辜的一生。」
他那表情,讓敏敏笑疼了肚子,但她仍不忘任務說:「家志的擔憂不會沒有理由的。不管智威會多氣我,我一定要到牧場救人,你只要負責拖延住他,讓我有充裕的時間就可以了。」
信威望著妻子美麗的臉龐,知道她倔起來,不達目的絕不終止,只有試著說:「妳覺得那個女孩值得妳如此大費周章嗎?」
「無論她多麼惡劣可惡,沒有人是應該受到這種待遇的。」敏敏說:「要教訓對方,總有比較平和人道的方式吧!」
「既是教訓,又管什麼人道呢?」信威揚眉說。
「我還不是為俞家好,這件事傳出去有多難聽呀!」她換個方式說。
「我說不,妳還是會去,對不對?」他問。
敏敏只是靜靜地看著他,雙眸漾著聰明與慧黠。 「所以我只好投降了!」他一臉無奈地說。 她高興地抱著他,給他許多吻。雖然她心意已決,但有信威做後盾,她就比較不怕智威的反彈了。
兩個多小時後,敏敏已到洛磯山中養馬的牧場。這個地方她來過幾次,但都沒有像今天那麼安靜。 風雨剛過,山特別青,草特別翠,幾匹馬悠然地在陽光下吃草。 她不知道智威如何囚禁那個女孩,只有先從農莊找起。 屋內景像一切如常,窗簾拉開,四周還泛著淡淡的燉湯香味。 主臥室的門半掩著,她推開一看,有個女孩躺在床上睡覺,彷彿非常舒適的樣子。 或許她過慮了,智威並沒有凌虐仇人的意思。 她走到床邊,發現那女孩比她想像的年輕,稚稚嫩嫩的,不比盈芳大,而且非常清秀漂亮,很難相信是會做出誣賴勒索事情的人。
敏敏試著叫她,由輕柔到大聲,但她都沒有反應。直覺情況不妙,敏敏用手碰她,發覺她全身燙得驚人。 天呀!這女孩在發高燒,而且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。 她由窗口喊駕駛員,自己再回 頭用冷毛巾替女孩擦拭,設法先降體溫。由手到腳,大小不一的割傷及瘀青呈現,不很嚴重,但在白嫩的肌膚上,看起來很嚇人。
太過分了!智威是怎麼虐待這女孩子的?又高熱昏迷,又遍體鱗傷,他存心要把她丟在 這荒山野地等死嗎? 難怪家志會慌成這樣,真是要出人命了。
敏敏指揮駕駛員把女孩抱到飛機上,直接送往醫院。 才出農莊大門,女孩有一刻清醒,用微弱的聲音說:「智威呢……他回 來了?」
「沒有,我們要送妳去醫院。」敏敏回 答說。
「不……不,我不能離開……他回 來沒看到我,會……以為我逃走……他……會很生 氣……」女孩喘著氣說,臉上有難忍的痛苦。
看她那蒼白瘦弱的模樣,敏敏感到一陣心酸。這幾天她一定受盡折磨,連病得要死了, 還怕智威生氣。
「不要怕,我來替妳擋住他,他不會再動妳一根寒毛了。」敏敏安慰她說。
女孩只是搖頭,但因為太不舒服,又神智不清起來。 臨行前,敏敏找到女孩的箱子和皮包,裡面護照和錢、支票一應俱全。 她翻了一翻,才知道女孩的名字叫紀倩容,二十二歲,正是盈芳的年紀。 如此年輕,如此我見猶憐,智威怎麼下得了手呢? 倩容在病中,是否曉得她的家人正在薩城監獄呢? 智威這一回 真是做得有些過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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冗長的會議到下午三點,才勉強擬完草約的最後一條,智威臭著一張臉,決定不再繼續下去。他心裡記掛著倩容,早按捺不住,大家也都注意到他的手指骨扳得咯咯作響,只有信威鎮靜如常,還說了幾個有趣的笑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