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靈均,不要再多嘴了!」以緣警告說。
「我沒有不相信。」德威的眼中仍是詢問,「那些
『男士』之中,都沒有一個意義重大的嗎?」
「那些全是煤婆說的,我連張三李四都弄不清楚,還講什麼意義呢?」以緣溫柔地看著他說,「快開車吧!」
德威安心了,放掉煞車板,又慢慢回到車流之中。
「俞叔叔……」靈均想再說話。
「好了!」以緣阻止她說:「你為什麼每次一見俞叔叔,就老要瘋瘋癲癲的呢?讓他專心看路吧!
「沒關係,我喜歡聽靈均說話,什麼都好。」德威由後視鏡對靈均一笑說。
靈均有些得意,但卻不敢造次,阿姨雖然脾氣好,但連續五分鐘不帶笑容,就表示很嚴重了。
她也不明白,為什麼在德威面則心情就特別輕鬆,彷彿可以撒嬌放縱、為所欲為,而另外一個能夠讓她隨意「放肆」的男生就只有田浩啦!
想起田浩,她那神秘的微笑又回到臉上。今天能和她最愛的阿姨及最尊敬的叔叔去看農場,明天又能在花圃看到田浩,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快樂的女孩?
德成新買的農場在桃園附近的山坡地,原是養牛住裝,所以四處是綠油油的牧草,空氣中充滿了牛糞的味道。
「台灣山多路陡,所以好的農地並不多,幾乎到達了飽和狀態。」德威說:「如果你們不喜歡,我還可以到澳洲或美加一帶找,那兒的地就大得幾天幾夜都走不完了。」
『你有沒有搞錯?」靈均瞪大眼睛說:「這是你將來要退休養老的地方,你喜歡就好,何必問我們呢?」
「我是先找中意的管理人,再決定牧場的最後地點。我把全部的選擇權交給你,你若覺得這裡不好,我還可以賣掉。」德威微笑地說。
「你就那麼相信我呀?!你別忘了我還有兩年才大學畢業呢!」靈均有些不安地說。
「所以你還有兩年的時間四處看看。」他毫不猶疑地說:「告訴我,你若擁有這裡,要做什麼計畫呢?」』
「我要種很多花,有露天花園,有室內暖房,還要引進世界各國名種。」靈均亮著眸子說:「我要把它整建成休閒農場,有花圃、有果園,還有一部份牧場,叮以讓人參觀,也可以讓小朋友教學旅行和夏合營,總之,我要讓大家都能享受田園之樂。」
「靈均,這牧場可是俞叔叔要歸隱山林用的,你找那麼多人來做什麼?」以線提醒她說。
「我無所謂,只要你記得劃塊地,幫我蓋一座小木屋就好了。」德威說。
「你太縱容她了。」以綠輕輕搖頭說。
「有什麼關係?靈均難得被人縱容,她應得的。」他回答說。
「在她面前,你快要變成『沒關係』和『無所謂』先生了。」以緣又說:「至少也要講點原則吧卜」
靈均看他們兩人一來一往旁若無人的對答,心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。可是不多久,她就被農場的工作吸引住了,一下子割牧草曬乾草,一下子餵牛幫牛洗澡,一下又學著叫幾十隻牛的名字。
德威坐在牛捨外的樹下,笑著對以緣說:「我們兩個都是安靜的人,怎麼會生下靈均那麼好動又好辯的女兒呢?」
「也許像我母親吧!她也喜歡種菜種花。」以綠說。
「不!她像佳清和佳洛,永遠有用不完的精力和想不完的點子,標準的俞家人。」他下結論說。
「不管是方家或俞家,我只希望她幸福快樂,不要受到上一代悲劇的影響。」她歎口氣說。
「無論你要或不要,都已經影響到了,這也是我一直寵她的原因。」他望著天邊的夕陽說。
「天快要黑了。」她若有所思地說:「但願我能像她幼時,緊擁著她,不受任何邪魔的傷害。」
靈均正穿著塑膠衣褲,在工人的指導下,用水龍頭替牛沖澡。由牛捨望出去,恰見德威和以緣的身影。
他們在談什麼呢?如此專心忘我。
洗完最後一隻牛,再抬頭,他們已向草原走去,兩條長影靠得極近,仿如親密的夫妻。
夫妻?靈均再仔細想想,對呀!德威和以線多麼相配呀!論外貌、年齡和氣質,都是一對璧人。
只可惜德威已有家室。靈均突然替阿姨感到惋惜,她為什麼沒有在二十年前就套住這麼一位出色的丈夫呢?
難道當年阿姨就一心想出家,心如古井水了嗎?
唉!如今想這些都沒有意義了。靈均脫下塑膠衣,想追上德威他們,一起去看夕場,但草原上早已無他們的蹤影。
靈均放棄尋找,逕自躺在草地上,聞著泥土的芳香。她翻過身,眺望那連到這方的綿綿青綠,不由得想到田浩。哈!這麼廣大的地,足夠交給他做不完的工作了。
她在腦中列出一項又一項的事情,再想像分派給他時他的表情,他一定會板著臉孔,心不甘情不願地說:
「我是藝術家,賺很多很多錢的那一種!」
唉!他真可愛,從沒見過那麼愛裝酷、裝闊,又死要面子,自尊心特強的男歡子。
他真以為他是眾星之中的月,人群之中的龍,某人家的皇太子、皇太孫的P字輩人物嗎?
靈均再一次仰臥望天,又忍不住笑了出來。…
星期天早晨的花圃特別安靜,靈均趕到的時候,英浩已在蘭花暖房幫著王老師換盆土,木桌上散著楓樹皮、蛇木屑、水苔、杉樹皮、輕石、羊齒植物等種植材和。
「你來的正好,雙月花坊今天有展覽,月柔和明雪要我去幫忙,這盆拖鞋蘭就交給你了。」王老師說。
「它的花都開完了嗎?」靈均問。
「開完了,所以才換盆。」王老師脫下工作手套及衣服說:「對了!那幾盆迷你東亞蘭有些鱗蟲,但不多,你用一條毛巾浸些肥皂水去擦一下就夠了。
靈均一一應允,等王老師一走,她才正眼看英浩,他正專心填土,還是一副很踐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