敏敏不得已只好坐在床上,他摟著她,她就偎在他身旁,再感覺他的味道和體溫真好,信威也滿足地歎一口氣。
「為什麼不聲不響地離開我?」他在她頭頂,下巴一張一合,摩擦她的頭皮。
「你知道理由的。」她幽幽地說,望著牆的燈。
「因為我要結婚?」他冷笑一聲,「這是什麼怪理由。我說過我要結婚,你一定第一個知道,我說了嗎?」
「沒有,但別人說……」她說。
「沒有別人說。」他胸腔的震動觸移著她的手,他生氣地說:「我們的世界沒有別人,就只有我們,我說的才算,明白嗎?」
「我明白。」敏敏望向白被單說:「但我只是你的情婦,也有權利喊停,不是嗎?」
他突然壓住她,用手捏住她下巴,強迫她看著他,用近乎殘忍的語氣說:「聽著,我只說一遍,無論你是我的什麼,都不准離開我,永遠不准,聽清楚了嗎?」
「你捏痛我了……」
敏敏看進他的眼眸,被其中的渴求、痛苦、狂熱所震懾,她靜靜地回視,兩人沉溺在共有的回憶及愛恨中,不捨須臾分離。天呀!她竟能幾個月不見他!而他似乎很憔悴,額前有幾絲白髮,她多想念他呀!
「你的花都快死了,你要想辦法救活它們。」他說。
「你沒澆水嗎?」她輕輕說。
「那不是我的責任。」他近乎低語地說:「我的責任是找到你,帶你回家。」
「家?!」她用詢問的眼神看他。
信威不語,只抬起身體摸索在椅子上的西裝口袋,拿出一個珠寶盒給她。敏敏遲疑地打開,竟是一枚藍寶石及水晶共鑲的戒指,和他送她的鑽石水晶頸鏈同一色澤。
「一個戒指?」敏敏納悶地說。
「我在求婚,難道你看不出來嗎?」他有些生氣地說。
「求婚?」她仍無法接受。
「這不是你所要的嗎?」他說:「婚姻、名分和保障!?」
「不!」敏敏不喜歡他的態度,「結婚是兩個相愛的人發誓要相守一世的,不是像我們這樣。」
「天呀!」他兩眼一轉,拍著額頭說:「你說你不愛我嗎?」
「不是我。」敏敏埋怨地說:「是你不愛我。」
「敏敏,你真難纏。」信威看著她說:「我現在人都躺在醫院了,你還要我怎麼辦?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,若你要結婚,我們就結婚。還不夠嗎?還要我去被蛇咬一口,被蜜蜂叮一下嗎?……」
「同意。」敏敏忙摀住他的嘴,「我願意嫁給你!」
「感謝老天!」他疲累地說。
他依舊攪著她,兩人共享這美好的一刻。許久,敏敏才發現他睡著了,她不禁凝視著他的臉,手輕輕在他眉間鼻樑畫著,他嘀咕一聲,在睡夢中也很準確地拿下她的手。敏敏忍不住笑了,這抹笑一直陪她進入甜笑的夢鄉裡。
尾聲
婚禮在兩個月後舉行,本來信威和敏敏都希望能盡量簡單,但因為俞家的關係,再加上何家的參與,驚動了社交界,所以不得不花時間辦得隆重一些。
自從知道敏敏要嫁給俞信威後,何家的人突然熱絡起來,以敏敏娘家的身份,和俞家共商大計,與昔日的冷落不可同日而語。何家派了舜潔的小弟舜浩一家來幫忙,舜浩夫婦一向待敏敏不錯,女兒文懿也時有來往,所以敏敏也不排斥。
這期間最重要的是俞家人的接受。信威帶敏敏去洛杉磯拜見父母,振謙及玫鳳因為何家的緣故,並無異義;相處之後,更覺敏敏落落大方,才德兼備,也就疼愛起來。俞家眾兄弟姐妹更是巴不得信威安定下來,有女人能馴服這頭豹,未嘗不是家族之福,免得他時時發作,「危害」親友。
婚禮一早,敏敏就忙化妝,盈芳、文懿及一堆親人助手就在公寓裡團團轉,等信威擇吉時來迎娶。信威來時,敏敏有些羞怯,看他專注的眼神及煥發的英姿,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幸福,她何德何能,竟得信威深情至此。
在信威的公寓中也是熱鬧滾滾,玫鳳穿一身亮麗的旗袍,從容地指揮大家,招待盈門賀客。敏敏依習俗只能坐在房內,由伴娘相陪,聽外面的喧嘩聲。
這間主臥室終於裝修好了,敏敏環視這白與淡藍的組合,這兩種顏色很素,但她仍想辦法使其繽紛,再點綴一些橘紅、艷紅,看來十分精緻。
敏敏永遠記得那一天,雲朋、佳洛和她由醫院接回信威,發現這房間的慘狀時,心中被人猛擊的那種感覺,好幾日那份沉重才慢慢消失。
信威一到家便急急地拉雲朋往書房,處理這兩天的緊急公文。敏敏在客廳看著久違的鋼琴,並試彈幾個音。佳洛則準備把東西拿到信威的房間。
「咦,怎麼鎖住了?」佳洛一邊扭門、一邊問。
敏敏到廚房拿鑰匙,心裡也很納悶。兩人打開一看,全愣在那裡。
「天呀!我的老天!怎會變成這個樣子!」佳洛連呼好幾聲,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房間傢俱東倒西歪,櫃櫥門歪了,床單被扯破,地上滿是碎玻璃,像經歷了一場大災難。最教人怵目驚心是梳妝台那裂成網狀的鏡子,張牙舞爪像一種控訴,淒厲地爬到人的心上。鏡前是紫晶水仙,仍舊三朵,仍舊閃著瑩澈,但映著碎鏡子及滿室的瘡痍,竟也像裂開一般地嘶叫著。敏敏遊魂似地走向前,用手摸那冰冷孤獨的紫晶水仙,她的留言條已成碎片散在一旁,而水仙花瓣上竟滾著凝干褐黑的血跡。難怪他說他被玻璃割傷,難怪他說她傷他四次,當他在毀掉這一切時,是怎樣悲憤的心情呀!
「敏敏!」信威走來,看她們已發現,有些尷尬地站在門口說:「我正要說,我現在不住這一間,哦!我住在隔壁的客房。」
「哇!怎麼回事?」隨後而來的雲朋張口結舌地說:「遭小偷了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