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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2 頁

 

  「感情是一種感覺,互相能感覺出來的。」

  「講究意境的,是不是。我是俗人,我不僵。」思朗笑

  「沒有什?意境,又不是寫小說畫畫。」

  「你們——你們重逢時是怎樣?」思朗極感興趣。

  「重逢?」思曼笑著搖頭。「還能怎樣?沒有你想像中戲劇化的情形。」

  「到底怎樣的?第一句話是什??」

  「不記得,真的,很平淡的事。」思曼說。

  「不信。一定大眼瞪小眼的,瞪到眼睛發青光為止。」

  「還能不能再誇張一點?」

  「能。」思朗笑得前仰後合,眼淚都出來了。「你們在沙灘相遇,然後衣褲飄飄,慢鏡頭的緩緩跑近,相視,相擁,然後定格。」

  思曼也笑壞了。不要懷疑思朗任何事,思朗還是個淘氣的大孩子而已。

  「不跟你胡扯,我先沖涼。」思曼站起來。

  「他有沒有送你回來?」思朗在背後叫。

  「沒有。我相信他還需要一點時間。」

  「你大概沒有發覺,你太縱他,讓他,這不是好現象,你可知道?」

  思曼猶豫一下,搖搖頭。

  「我們的友誼還沒到這一步。」

  「只到哪一步?」思朗歪著頭,一副頑皮像。

  「只到好朋友的地步。我的意思是說可以聊天,可以交通,可以信任的好朋友。」

  「那?——傅堯呢?」

  「傅堯不同。真的,性質上完全不同。他就好像兄弟姐妹一般。」思曼想一想。

  「但是我記得你說過,傅堯也可以交通,可以聊天,可以互相信任的好朋友。」

  「是。可是性質不同。」思曼吸一口氣。「傅堯是兄弟姐妹,而子樵——是朋友。」

  「這又有什?不同?」思朗真是咄咄逼人呢!

  「我是說——」思曼開始有點沉不住氣。「子樵——或者有可能變成愛情。」

  「這句才是真話。」思朗又大笑起來。

  「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。」思曼說:「思朗,你要相信我,即使我再說一千次都是一樣的。」

  「我當然相信你,怎會不信呢?」思朗誇張的。

  「這樣就好。」思曼暗暗歎口氣。

  思朗夜歸,又是帶著酒意。

  「同學灌你啤酒?」思奕諷刺著。他對思朗近來的行為十分不滿。

  「哪兒來的同學?」思朗倒在沙發上。「我們一班人去酒廊喝酒唱歌。」

  「你沒去理工上學?」思奕皺眉。

  「退學了。」思朗毫不在意的說。

  思曼剛從臥室出來,聽見後吃了一驚。

  「你沒有告訴我們。」她說。

  「這不是什?大不了的事,」思朗聳聳肩。「學校嫌我請假太多,我就乾脆遲學了事。」

  「你可知道這次讀書的機會很難得?」思曼說:「很多人想申請理工都進不去?」

  「我已經退學。」

  「思朗,我不明白你。」思曼搖搖頭。「太可惜了。」

  「我並不這?想。」思朗顯然已打定主意。「我覺得生命中的一切不必刻苦追求,那樣太辛苦了。」

  「你這人怎?回事?短短的時間裡心意三番四次的改變。」思奕也不滿。

  「什?時候你們變得這?關心我?」思朗笑。

  「從前你不是這樣的,思朗,」思奕認真的說:「我還一直告訴許多朋友,我有兩個最可愛的妹妹。」

  「我現在很不可愛?」思朗反問。

  「反覆無常,莫名其妙。」思奕是直話直說的人。

  「我喜歡這評語,至少夠性格。」思朗笑起來。

  「不可理喻。」思奕皺眉,走回臥室。

  思曼默默的望著她,半晌才說:

  「是我令你不開心?」

  思朗一震,神色變得嚴肅多了。

  這個問題既然遲早都要接觸,不如就現在面對吧!

  「我不是個寬大為懷的人,思曼,請原諒。」她說。

  「我們都有人性缺點,誰都不必請求原諒。」思曼說:「到我房裡聊?」

  思朗跟著她進去,姐妹倆總要面對面講一次,拖下去不是辦法,是好是歹總該有個定奪。

  「我從沒想過我們姐妹會遇到這樣的事。」思朗自嘲。「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人。」

  思曼一直在思索,這是件絕對不能做錯的事。

  「你知道嗎?你不去子樵那兒的時候我會去。」思朗坦白得驚人。

  哦!這是每天思朗在電話中問思曼回不回家的原因?思朗做得這?露骨,這越表示出她陷得越深。

  「子樵沒有提起過?」思朗問。

  思曼搖搖頭。

  「很對不起我如此做,我自己也覺卑鄙,」思朗說:「可是不做——我控制不住自己。」

  思曼依然沉默。

  「你怪我,是嗎?」思朗望著姐姐。「誰都會罵我不對,我知道不該,我也知道錯,我甚至知道子樵愛你。我——我——一點辦法也沒有。」

  思朗的感情與她不同,思曼想。思朗是燃燒的,奔放的,她卻含蓄,綿長的。但——無論怎樣不同,「愛」卻是相同,感受也相同。思曼感覺到思朗的痛苦。

  「我若說不怪你,你——可相信?」思曼也不知道為什?自己會這?冷靜。

  思朗怔怔的望著她。

  「真的,」思曼張開雙手,連自己也幾乎相信是真的了。「我說過,我和子樵並沒有到那地步,我沒有認定他,我還有其它的選擇機會。」

  「是。你對我說了至少三次。」思朗說。

  「你信是不信?」

  「你——不愛子樵?」思朗幾乎相信。

  「沒到那個地步。」還是那句老話。「所以——我們是否可以想個辦法——」

  「不行,你不能說你退出。」思朗叫起來。她並不真如自己說的那樣卑鄙。

  「我沒有說,」思曼笑起來。「我們是否可以開朗些,真誠些,不要勾心鬥角相處?」

  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」

  「你可以去見子樵,這是正大光明的事,不需要我不去的那日才見他。」

  「你是大方?」思朗問。

  「不是。他不是我唯一的選擇,所以我該公平。」

  思朗想一想,用力搖頭。

  「很糟糕的事。」她說:「我們倆為什?都不心狠手辣呢?要不然就沒有痛苦了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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