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素施。你怎麼──完全變了?」凱文十分驚詫不安,「你變了另一個人。」
素施下意識的摸摸臉。
「我沒變。」
「你變得甚至令我感到陌生。」他盯看她看,「告訴我,你心中到底擔心甚麼?」
她臉上的肌肉有絲痙攣。
「他會不會──不回來?」
「傻素施,怎麼可能?」他歎息,「想想你們的感情,你們現在在相愛,是不是?」
「他──會去找菱子嗎?」
「你──」他瞠目結舌。
「他也愛過菱子,也許愛得更深些。」
「這是不正常的。」他無法不正色說,「素施,這是──變態。」
「不,我擔心,我真的害怕。」掩看臉,她竟然流下眼淚。他伸出雙手正要擁住她,安慰她,他心中的女神竟然流淚了。但手伸到一半便停住,他不敢,他畏縮,他怕輕薄了她。
「沒有這樣的事。」他只輕輕拍她的肩,「菱子已是過去的事,而且菱子現在已有男人,那男人是不好惹的。」
她沒有出聲,過了好一陣子,它的臉孔從手心中抬起,淚水依然在眼眶內打轉。
「我知道自己莫名其妙,但是──凱文,你見過她的,她是不是真的比我好?」
「不,絕對不。」凱文加重了語氣,「菱子給我的感覺是依附在男人身上的玩偶,是沒有生命和靈魂的。你不同,你有血有肉有愛有恨,是活生生的人。」
「但是她也愛他,我知道。」她說,「否則,當初她不會不顧一切的搶走他。」
「也不一定是愛,說不定是妒忌,是憎恨,是故意要表現她有比你強、比你優勝之處,真的,那不一定是愛。否則她怎會離開?」
她征征的聽看,思索看。
「不要胡思亂想,讓心魔入侵。」
「她──會回來找他嗎?」
「回來又如何?他會再接受她?」
她還是怔怔的發呆,顯然這些事一直糾纏看她,她想不通,想不透。
「她現在所謂的丈夫也不會允許。」
「不,你不懂,」她歎一口氣,「菱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,她若要回來,沒有人能阻止。」
「她看來很滿意現在的生活,她過的是超級富豪的生活。」
「她若回來,我怕──他抗拒不了她的誘惑。」她自顧自的再說。
「范倫受過一次教訓,不可能再蠢。」
「你不明白。」她眼中是憂慮,是擔心。
※ ※ ※
蘇明德在電話裡向凱莉訴苦,被父母的事煩得不得了,又幫不上忙。
「他們還沒和好如初?」她驚訝。
她不是二話不說的便退出了嗎?
「怎麼可能?那女人怎會放過老頭於?破裂了的唱片又怎能再完整?他們吵得天翻地覆,老頭子常常數天不歸,看來凶多吉少。」
「不可能的,不可能的。」她下意識的說,「他早該回心轉意,他又不是壞人。」
「你見過他嗎?」明德歎氣,「他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,像個暴君。」
「很久──不見了。」
「為甚麼你離開公司?你不知道,他連生意都不怎麼管,任劉強亂來。」
「我──不能相信。」
「我不願回家,看見他們就煩,就傷心,好好的一個家就完蛋了。」
「沒有這麼嚴重吧?」
「你不知道──我從來不知道老頭子是這麼──這麼一意孤行的,為女色。」
凱莉非常不安。
她絕對沒有想過去破壞別人的家庭,只不過是玩玩,九十年代的男歡女愛,那蘇啟倫怎麼完全不懂規矩?
怎麼那樣玩不起?
這──是她錯嗎?
蘇啟倫還在花天酒地?
她之後還有多少女人?
他大概豁了出去,一下子沉淪到底了。
她絕對沒想過他是這樣的人,否則當初不會選他。
當初──她笑了,當初他是個規矩的男人,是她教壞了他。
或者,她可以做些甚麼補救的工作。
今天工作輕鬆,只有一個簽買賣合約的客戶,她不必外出東奔西跑。
她手上還有幾個商業單位,今天不做了,慢慢來,生意是永遠做不完的。
四點鐘,她已無心留在公司,和同事打過招呼,便逕自離開。
來到這間公司,她表現極好,女老闆對她信任非常,從不理會管束她的出入,她做得很開心。
她已經在學開車,打算考到車牌後選部漂亮的跑車來玩,她負擔得起有餘。
沒跑車前還是先委屈自己坐的士。
站在街邊,現在正是的士交更的時間,一輛車都不見,她搖搖頭,一部熟悉的平治停在面前。
車門打開,她看見瘦了不止一圈的蘇啟倫。
「上來。」他彷彿很疲倦,「上來。」
只考慮一秒鐘,她上車。
他把車開得飛快,一下子穿過獅子山隧道駛向新界。
她不出聲,也不擔心,他們倆總要解決一些事。
他把車停在一間酒店外,不由分說的拖看她進去。
這酒店以往來過,她不想再重蹈覆轍,卻又不願在大庭廣眾前拉拉扯扯,只能極不願的隨他進入已訂好的一間房裡。
才進門,他就緊緊的擁抱她,發狂的吻她,不顧一切的扯脫她的衣服,推她上床。
他是那樣瘋狂的、熱烈的、忘我的。
她拒絕,她抗拒,她逃避──但她感覺到他不是故意羞辱她,他彷彿是經過長久壓抑後的爆發,他口中還喃喃叫看她的名字。
終於,一切靜止下來。
他臉上、身上都是汗,但肌肉神經卻鬆弛下來。
他深深的望看她好久,好久。
「你好殘忍。」他把頭埋在她胸口。
「我為你好,我無意破壞一切。」
「已經破壞了,我不能沒有你。」他緊緊的擁看她,「你怎能棄我而去?」
「你弄錯了。我們在一起很開心,所以我跟你玩,卻無意一輩子跟你。」
「不行,你非跟我不可。沒有你的日子太痛苦了,你回來。」他不放手,「我已離婚。」
「甚麼?」她大吃一驚。
「她已同意簽字。」他深深吸一口氣,「為表示負責,我等她簽了字才來找你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