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誰都在等一個人,一個RIGHTPERSON,你難道不是?」靄文打圓場。
「我們這些平凡人隨緣。」
「隨緣,」素施又笑,「緣是甚麼?」
「今夜你專給我難題。」
「今夜素施心情不好,請忍耐。」
「樂意效勞。」
「打擾你了,靄文。你是我唯一的傾訴對象,我走了。」素施跳起來,說走就走。
「凱文,小心些。」靄文送到門口。
素施頭也不回的下樓而去。
她是這樣我行我素,從不理別人的感受,卻贏得靄文的全部友誼。
坐在凱文的積架車上,她又點起煙。
凱文看她一眼,想拍拍她的手卻又不敢,他只想安慰她一下。
「三年了,你知道嗎?」她突然說。眼中一片清澈澄明。
「三年?你等的結果?」
「三年前的今夜。五週年紀念。」
「他──是怎樣的一個人?」他鼓起勇氣。
她清澈澄明的眼中有了迷霧。
「他──」她搖搖頭,「他不把我放在眼裡,他看都不看我,他喜歡菱子他帶她走,他完全不理菱子是個最不堪的女人。」
他皺眉。怎樣的故事?
「他們說他帶菱子來了香港,可是三年了,總不見他們的影子。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耐性,我總要找到他們。」
「找他們有甚麼意義?」
「一個結果。」她搖搖頭,「我不甘心。」
「他是誰?」他忍無可忍。
「范倫。」
范倫。他記下了這個名字。
幾天以後,為了美國西岸一個大客戶,他來到洛杉磯。
他的客戶不僅只在香港,東南亞及北美幾個大埠都有。做為金融投資顧問,他是成功的。
他住在酒店,和客戶約定了晚餐時見面。
凱文並不喜歡觀光,每次旅行,工作之餘總把自己關在酒店裡。尤其對洛杉磯他有戒心,去年暴動之後,治安一直欠佳。
黃昏時他的大客戶曾萬長派司機來接他。在美國仍用司機的人不多,這個曾萬長是真正的富有,真正的馬來亞土財主。
凱迪拉克的豪華房車把他載到比華利上的半腰,曾萬長的房子就在這兒。那房子並不特別大,八個臥室,但設計和裝修都特別豪華精緻,是曾萬長最愛的別墅之
他一年有一半時間住在這兒。
曾萬長在鋪看雪白長毛名貴地氈的起居室接見他。
十多年來凱文幫他入進大批股票、期貨,佣金倒賺了不少,曾萬長更是富上加富,他自己也算不清自己的財產。曾和他是很接近的朋友,要不然也沒資格來這別墅。
他們認真的傾談了一小時他們的生意,曾萬長輕鬆的大笑起來。
「你辦事我放心。」他講看帶鄉音的廣東話,「來來來,旅途勞頓,我敬你一杯。」
他們喝看餐前酒。
曾萬長,六十多歲,肥胖而矮,一面孔星馬華僑富人的標準模樣,做生意很有眼光,他把在馬來西亞的橡膠園交給兩個兒子打理,自己托凱文專做各種股票期貨投資。他們也許運氣好,總是贏的多,他很信任凱文,放手的把大單交易都交給他做。
曾萬長人倒不壞,就是人風流,看見美麗女人就忘了自己姓甚麼,用巨型銀彈攻勢,非追到手不死心。聽說他現在就是帶了去年納的小妾住在這兒。
工人來請他們吃晚餐,他們握看酒杯轉到淺黃色的飯廳中。
「去接夫人。」他吩咐工人。
凱文頗為意外。和曾萬長相交十多年,除了見過他的正室一次外,其妻妾女友全都沒露過面。他極大男人主義,妒忌心又極重,別人多看他的女人兩眼都不樂,今夜竟這麼大方?
幾分鐘之後進來一個穿日本便服的女人,體態婀娜,皮膚極白,古典味十足。她輕言細語的叫曾萬長一聲,眼角漂向他,媚味十足,有一種雞以形容的吸引力。
「來,我替你們介紹。」曾萬長一把擁住女人的腰,「這是我老友吳凱文,她是菱子,我最心愛的女人。」
菱子?凱文呆了一下。他聽過這名字,而且是最近聽過,誰曾跟他提過?菱子,這絕對不會錯,就是這兩個字。
「曾夫人。」凱文知道曾萬長的毛病,謹慎的對菱子點點頭。
菱子沒有笑容,柔若無骨的倚在曾萬長旁邊,為他添酒,為他布菜,揮自如間,顯得十分風流瀟灑。她連眼角也不掃向凱文,全心全意在曾萬長身上。
現代難見的奇異女人。
趁菱子轉身拿酒之際,凱文看到她一截雪白如玉的後頸,心中莫名的一動,這麼白的皮膚全暴露在和服之外,實在非常性感,就像日本的藝妓──啊!凱文想到了,他忘形得幾乎跳起來。素施所說的菱子,跟看應該是范倫的名字,他們應該在一起。現在菱子是曾萬長的新寵,那麼范倫呢?
「你怎樣?」曾萬長關心的。
「沒有,突然想起一件事,」他摸摸頭,「我離開香港前該辦的。」
「明天下午你可以回去,」曾萬長輕描淡寫的,「上午到我辦公室,等我簽一些文件讓你帶回去就行了。」
「不不不,不那麼急,我可以替你辦完所有的事。」凱文說。下意識的望菱子一眼。
若此菱子就是彼菱子,豈不太巧合?
菱子和范倫之間發生了甚麼事?他心中興奮的充滿好奇。他竟碰到菱子。
可惜他完全沒有發問的機會,晚餐後菱子又不知隱入屋子哪一角了。
他們又閒聊了一陣,凱文發現自己竟心不在焉。他知道並不因菱子的美色和風韻,而因她是素施口中的人物。他渴望知道范倫的消息,為素施。
「菱子夫人是日本人?」他故意問。
「是在日本的中國人,」曾萬長很以為傲,「她是個奇異的女人,是不是?妙極了。」
「你在日本遇到她?」
「去年在香港遇到,」他興致勃勃,「我一眼看見她就呆了,以前的女人都可以不要,但這個女人太妙了。我一定要追到手。」
「以菱子夫人這樣的人品一定極難追求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