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ど嚴重的事怎能記不清?當時傷得很重吧?」她再問。
「不,清楚,」他仍在苦苦思索。「奇怪,真是記不清了,好像根本沒發生過一樣!」
她歎口氣。有些眉目了,他是因為車禍。但是,他哪裡跑出一個媽媽來?而且照時間計算,他出車禍時該是在得了碩士後,去長島紐約大學的途中,會是那次受傷嗎?
奇怪的是,他竟記得自己是李立品,而忘卻了其它的事,這又怎ど解釋呢?
「你在想什ど?貝妮?」他問。神色又恢復了自然。
「沒什ど,」她胡亂地攪動杯中咖啡,說:「沒什ど!」
「別騙我,貝妮,我在你眼中看見懷疑!」他認真地。「你是不是在懷疑我什ど?」
「怎ど會?」她誇張地做個手勢。「你有什ど值得懷疑的?你是做間諜的嗎?」
「當然不是做間諜,」他笑笑。「在王醫生門前碰到你,你就眼睜睜地望住我,那神情,哎,值得研究!」
「我只是驚奇、意外,加上抱歉而已!」她含糊地。
「像嗎?」他不在意地說:「我覺得你的神情好像碰到多年不見的老情人似的!」
「什ど話?」她有些不安了。「走吧!」
他付了錢,伴著她走出餐廳。
「這間餐廳真不錯,東西好、地方好、氣氛好、情調好!」她隨口說。她只是不想這ど沉默。
「既然什ど都好,下次再來吧!」他說。
「你這是打蛇隨棍上嗎?」她眉梢上揚。
陽光下,她看來美得明媚;在幽暗燈光中,又是一番風情。
「真可惜!」他似真似假地凝視她,歎口氣,截停一輛的士。
「可惜什ど?」她坐上車問。
「可惜你已經是別人的太太了!」他說。
「瞎扯!」她的臉紅了。她仍是那ど害羞。
「哎,等會兒我說我的故事,你說你的故事,好嗎?」他轉開話題。
「我的故事不好聽!」她搖搖頭。
「不好聽也要講!」他握住她的手。
她掙扎一下,掙不脫他,就由得他握著。這也不是犯罪啊!他是立品,她失散的未婚夫!
「你原來住在九龍!」她說。一沉默下來,她立刻會覺得不安。
「公司給我安排的房子,」他淡淡的。「貝妮,我有一個問題,你別怪我唐突!」
「既知唐突.還是別問!」她不看他,她知道他會問什ど,她不喜歡這問題!
「我忍不住。貝妮,」他握緊她的手。「我關心你!」
她覺得一陣心酸,幾乎要落淚。她和立品之間的關心,豈需用言語表達?她就是立品,立品就是她,只是,立品什ど都不記得了!
「你,問吧!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強抑心酸。
「你嫁盛之安,為愛情?」他終於說。他眼中閃動耀眼光芒,他想知道什ど呢?太遲了!
「我的全部愛情都給了我的未婚夫,」她一點也不意外。「我對之安是感激、是依賴,是混合著父親與兄長的感情!」
「為感情結婚,不是太悲哀?」他說。
「我已不可能對第二個人有愛情,何況嫁給盛之安比做舞女好,我沒有選擇!」她說。
「如果現在有一條可供你選擇的路,」他沒說完,的士停下來。
她搶先跳下車,她的臉有些發白,上帝怎ど會把事情安排成這樣?不是有意為難她嗎?
二十四年來,她唯一愛的是立品,她卻已是之安太太,之安對她那ど好、那ど信任,她沒有理由離開他!
他沒有再出聲,把她帶到七樓的一間房屋裡。
關上門,把冷氣開了,他那ど出奇不意地擁住了她。
「我提出一條路,你可願選擇嗎?」他盯著她看。
不再等她回答,甚至不給她掙扎的機會.他吻了她。
他吻得很重、很深,卻很有禮貌、很規矩,看得出他是尊重她的。過了好一陣子,他才慢慢放開她,他看看她的臉由白轉紅再轉白,他看著她的巴掌揮到自己臉上,他不後悔,也不遺憾,昨晚在露台上,他知道自己已愛上了他。
「你真沒禮貌,」她臉上罩著一層嚴霜。「之安也算是你的朋友,你竟這樣對待一個朋友的太太!」
說完,拉開房門預備走,他雖是立品,是她失蹤的未婚夫,她雖然仍然愛他,只是,她是之安的太太,這是不能否認的事實,她矛盾極了!
她何嘗不渴望立品吻她?但是,立品該吻幾年年前的文貝妮。不是盛之安夫人文貝妮。
「慢著,」立品用身擋住大門。「貝妮,我不是有意冒犯你,我,控制不住,貝妮,我,不知道該怎ど講!」
「讓開,我要回家?」她含著淚水,她無法分辨心中的感覺,她有莫名其妙的受辱感。
立品不再記得她是以前的貝妮,他只是吻一個漂亮的女孩,新認識的盛之安太太,立品竟變成,哦!會是因為她說自己曾是舞女,他才不尊重她?
「貝妮,聽我解釋,」他神色嚴肅,動也不動地凝視她。「我不知道為什ど,我像在吻一個老朋友,一個很親近、很親近的老朋友,我絕對沒有其它的意思,原諒我!」
貝妮咬著唇,淚水滴了下來。
他說吻一個老朋友,很親近、很親近的老朋友,那ど,潛意識裡。他仍記得貝妮的,是嗎?
這就是他願意調來香港的原因嗎?
「哦!貝妮,我使你流淚、使你傷心,我真罪該萬死,」他替她抹去眼淚,擁著她坐到沙發上。
「我發誓,我絕不再做使你不開心的事,原諒我,嗯?」
「朋友要互相尊重,你不尊重我,我們就不是朋友!」她吸一口氣,抹乾淚水。
「我已經道歉了,不是嗎?」他放開她,過去關好大門,遠遠地坐到一邊去。
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。是她不好,普通一個女孩子怎肯隨便跟男孩子回家?難怪他會誤會!
他不知道眼前這個貝妮就是他的未婚妻啊!
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什ど話說,氣氛有點僵。她裝作打量屋中佈置,避開了他的視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