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年搖搖手,終於下定決心離開。
「那ど我回家去,她若回來,請她立刻給我電話!」斯年拿出一張名片,上面有家中電話號碼。「整個晚上我都會在家等她!」
「好!她回來我立刻讓她打電話!」母親說。她對斯年印象很好,他原是好條件的男人。
「謝謝伯母!」斯年走出大門。
「不必客氣,有空來坐!」母親說:「你們是同事嗎?傅先生?」
「叫我斯年好了,我們是朋友,不是同事,」他微 笑。「她沒提過我?」
「慧心的毛病是什ど事都不告訴我!」母親風趣的。 「無論如何,我巳經認識你了,斯年!」
斯年揮手,落到樓下。失望整個佔據了他的心靈, 蕙心居然有事不回家,又不通知他,白白辜負了他整個精心設計的節目。慧心臨時有什ど事呢?
他駕車返回家去,坐在沙發上喝啤酒,他眼睛定定的,呆望住那寂然的電話。
慧心該有電話來了吧?她該來電話了吧?
從七點半一直等到十點,整幢屋子靜得只聞他自己呼吸聲,電話沒響,慧心沒消息。
他的耐性幾乎完全消失,她去了哪裡?
然後十一點,十二點——他整個人等僵了,硬了,連飢餓也忘了,她居然還沒回家!
她不是一直堅持早睡早起,生活有規律嗎?她不是一直絕少有夜生活嗎?她不是總是在拒絕約會嗎?她——去了哪裡?和誰?
一個男人?怎樣的男人?
再也無法控制的惡意充滿了心胸,他抓起了車鑰匙,也不顧時間太晚,整個人衝出大門。
汽車如箭般前駛,十分鐘就到了蕙心家。
他把汽車停在大廈前,他相信她還沒有回家,否則她母親一定會讓她打電話的!
但是十二點多了,她——可能去哪裡呢?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斯年在車中如坐針氈,他又開始懷疑,是否她已回家,故意不給他電話?
正想不顧一切地衝上樓去,一輛出租車駛來,停在大廈門前。
不是慧心是誰?她回來了,這個時候,而且一個人!
她沒有看見斯年——是沒想到這個時候他會在這兒,她的神色平靜而偷快,一點也不疲倦。
她看來——完全忘了斯年的約會,完全忘了!
在她正待進人大廈門時,他叫住了她。
「蕙心——」
她呆怔一下,看見他和他的平治四五0。
「斯年?」她意外不能置信地叫,然後走過來。「這ど晚了,你等在這兒做什ど?」
「你到哪裡去了?這個時候才回來?」他氣憤的。
他是氣憤又失望,她竟是一副若無其事,她——真可惡!
「有事,公事!」她淡淡。「你還沒說為什ど在這兒?」
「你——你不知道嗎?」他吸一口氣。
「你在生氣?為什ど?你——」然後她突然想起七點鐘的慶祝約會,嘴巴張大,用手拍在額頭!
「老天——我們約好了七點的,是不是?我——哎!我怎ど會忘了?忘得連一絲影子也沒有!」
「也許你有忘記的理由廠『他冷冷地說。
「不要這樣吧,好嗎?」她歉然的。「我真是忘了,絕對不是故意的,今天一整天都糊里糊塗的忙,這個人來,那個人往,我居然忘了!我道歉,好嗎?」
他不響,靜靜地望住她。
她的神色是真誠而可愛的,坦白直率的可愛,只是——他心裡實在不好受,她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。
「斯年,講句話,好不好?」她坐上車。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總公司有人來香港,老總要我作陪,我的職責所在,推辭不了,真的!」
「你有理由這ど做!」他還是負氣的。
他在她心中一無地位,全無份量。
「斯年,你不是這ど小氣的人吧?」她拍拍他的手。「笑一笑,嗯?」
「我不是小氣,只是失望!」他冷淡的。「我的約會,我安排的節目你根本不重視,我——很失望I」
她皺皺眉,她是歉然的,但是她道過歉了,還要她怎ど樣?她說過是身不由主的公事。
「你從七點一直等到現在?」她吸一曰氣。
「可以去問你母親!」他望著黑暗的前面。他和她的前途也這樣茫然不可預知,是嗎?
「真抱歉——你還沒吃晚餐?」她叫。
他淡淡地搖頭,再搖頭。
「我回去了廠『他說。
「斯年——」她抓住他的手,沒有下車。「不要這樣,好嗎?明天我請你,算作補償!」
「斯年——」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。「我承認是我錯,你一定要生氣我也沒法子,我只能說——我真心致歉!」
說完,轉身推開車門下去。
從車邊一直走到大廈門口,她其實希望斯年叫住她,接受她的歉意,她實在——相當喜歡斯年這樣的朋友。他不出聲,任她這ど走回家,她心中的失望一圈圈擴大,擴大,她將——失去他這朋友?
剛邁進大廈,她巳不再存任何希望了,原是她不對,至少她該給他一個電話,他是個驕傲的男孩子,她傷了他的驕傲!
「慧心——」背後傳來他的聲音。
她竟然有著無法抑制的喜悅,她開心地停步,轉身,奔向他的汽車。
「你原諒我了?嗯?」她站在車門邊。他望著她,深深地望著她好久,好久,然後伸手把她接進汽車,緊緊地擁住她。
「我愛你,不要再假裝不知道,不要再冷待我!」他吻她,有些激動地吻她。
這一次,她沒有拒絕,沒有掙扎,卻也——沒有熱烈的反應。
好一陣子,他才放開她。
「你是個殘忍的女孩子!」他凝視她。
她搖了搖頭,微笑一下,不表示意見。
「你的心裡不能為我留出一小塊地方?」他問。
「我——我陪你吃點東西!」她說。
很明顯的在逃避這問題。
他輕歎一聲,發動汽車。
「你不怕時間太晚?」他問。
「巳經晚了!」她說!
「為公事,你可以在外面直到午夜,你就不肯陪我久一點!」他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