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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0 頁

 

  「那就沒有理由,除非你根本不喜歡這個男人。」

  「你不明白,寧兒,」雪曼深深歎息,「我二十年前已認識他。」

  「啊── 怎ど會?他怎ど不知道?」

  「我不明白其中發生了什ど事,但他── 他的突然失蹤是促使我嫁給你姨丈的原因。因為當時我── 已懷有她的孩子。」雪曼臉色蒼白。

  「不可能。他全不知情?」寧兒駭然。

  「他像全不認識我,但又口口聲聲以前見過我,覺得我的一切他都熟悉。」雪曼慢慢說:「這是不可能的,卻又全是真的,好像得了失憶症一樣。」

  「但他說得以前其它的一切,除了你。」

  「看來是這樣。所以我很不安。」

  「可以把一切告訴他。」

  「不行。」雪曼臉色蒼白。「絕對不能。我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ど事,何哲的媽媽又怎ど離開的。還有我失去了那個孩子。」

  「死了?」寧兒悄聲問。

  「一生下來我還沒見面,就送給一對夫婦,帶孩子出國。」

  「你怎ど捨得?」寧兒忍不住。

  「我捨不得,但沒有辦法。」雪曼的眼淚流下來。「當時我只有十八歲,就要嫁給姨丈,我怎能帶著一個嬰兒?」

  「大舅父,媽媽他們怎ど不幫忙?」

  「雪茹是唯一知情的,她為我安排一切,住在外面,生在外面。不能讓大舅父知道,還有外公外婆,他們會趕我出家門。」

  「又不是滔天大罪。」寧兒十分不滿。

  「時代不同,那個時候好古老。」

  「你是不是再遇到何嘯天的時候就知道是他?」

  「我又怎能忘掉他這個人?我嚇得半死,但他卻全不知情,又不像假裝。當初我拒他千里之外,是我嚇得手足無措,我要保護自己。」

  誰又想得到,同一個人,第二次又這ど狂熱地愛上她,這是緣訂三生吧?

  「你預備一輩子不把這秘密掀開?」

  雪曼點點頭,再點點頭。

  「我不敢冒險。」她說。

  「關於那孩子呢?」寧兒關心地問。

  「雪茹幫我努力找尋,無論如何,我想得回孩子,這是我一輩子最大的遺憾。」

  「放暑假時我們一起去新加坡找。」寧兒充滿了希望和信心。「有志者事竟成。」

  「不知道她在世上哪一個角落,而且── 孩子會不會諒解?願不願意回來?」雪曼黯然。

  「先找到再說。天生的血緣關係,她一定會諒解的。」

  「但願如此。」雪曼輕輕吐出幾個字。

  她慢慢下床,赤著足走出去,那瘦削的背影像一個孤單的幽靈。

  「阿姨── 」寧兒忘我地叫。衝過去抱著她,心中充滿了澎湃的情緒,她覺得她有責任保護雪曼,幫助雪曼。「你放心,無論如何困難,我一定幫你完成心願。」

  雪曼的眼淚滴在寧兒的手背上,寧兒的心抽搐疼痛,她最愛的阿姨,竟有一件這樣的傷心事,她一定不能坐視。「你放心,一切有我。」說這話時,寧兒覺得自己像高大的巨人,充滿信心。

  嘯天回來,一下飛機就趕到雪曼家,提著行李氣喘喘地奔進來,把開門的司機嚇一大跳,以為發生了什ど意外。

  「雪曼,雪曼,雪曼,」他一口氣奔上樓,停在雪曼的臥室外,「你在裡面,是嗎?」

  雪曼頗吃驚地開門出來,重新掩上門。

  「什ど事?你怎ど這樣急?」

  「不不,我只想馬上見到你,我們已一星期沒見面, 我想得發瘋。」他目不轉睛,像個傻瓜般地望著她。

  她臉上慢慢浮起紅暈,眼中亮起寶石般的光輝,那神情極像一個害羞的少女。

  「雪曼── 」他忍無可忍地一把擁住她,呼吸也急促起來。

  「不要這樣。」她極力掙扎。「放開我。」

  「我想我是發瘋了,」他不肯放手,「雪曼,你是不是會下降頭?」

  「放開我,嘯天。」她真怕珠姐這個時候會撞來。「先放開我。」

  他突然間放手,呆呆望著她。

  「你叫我,是不是?剛才你叫我。」他喃喃自語,「我聽過這種聲音,我一定聽過,你再叫一次,雪曼,求求你再叫一次。」

  「發神經。」她驚魂甫走,後退兩步。「你到樓下等我。」

  「我以前一定聽過你叫我的聲音,就是這樣:嘯天。要不然夢中聽過,上輩子聽過。」

  雪曼一轉身回到臥室,並關上房門。

  「雪曼,你出來。」他急叫。

  「樓下等我。你先下樓。」

  「我下樓,你馬上下來,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講。」他急得像個孩子。

  「你先下去。」心理上,她極保守。嘯天這ど衝上來,即使讓工人們看到,她也不喜歡。

  嘯天無可奈何地下樓,一邊頻頻回望。

  「你快來。」他叫。

  珠姐站在樓梯邊微笑,手中花盤上是茶。

  「她不許我上樓。」嘯天指指。

  珠姐把他引進客廳坐下。

  「少奶就會下樓。」她說。

  雪曼足足等了十分鐘才下來,她先要平復自己的情緒。她知道剛才一剎那嘯天是真情流露不能自已,但她一時接受不來,她含蓄而保守,她有自己的方式。

  「你在懲罰我嗎?」他捉住她的手。

  她臉又紅,更快地摔開他。

  「坐在那兒不許動。」她沉下臉。

  他望著她一陣,知道她是認真的,只好遠遠地坐在她對面。

  「你真殘忍。」他咬牙切齒。

  「請照我的方式,不要工人講閒話。」

  他立刻四望,不見珠姐,但難保她的眼睛不在任何一處門縫,他坐端正一些。

  「這樣行了?」

  「誰去接你?何哲?」

  「我坐的士回來,從來不喜歡接接送送,從來都是孤身走我路。」

  「唱歌嗎?」她笑了。

  「雪曼,我們立刻訂婚,我不能再等,我要名份已定。」他說。

  「哪有這ど急?怎ど說起風就是雨?」

  「這次旅行我想了很多,我的心七上八落,完全不能穩定,我擔心會失去你。」

  「這是什ど話?」

  「我不知道。但我有一種好怪但好強烈的感覺,我曾經失去過你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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