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敗金金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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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頁

 

  身為學院的讀書人有兩種特權:一是參加科舉考試不必先考秀才,直接參加鄉試;其二為成績優異者,可以有機會到各官府衙門去實習吏事,稱為歷事監生,倘若表現出色,常能直接任授官職。

  因此,清懷書院是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地方,並不是人人可以輕易進人。

  正因為柳元春讀的是歷史系,對這事一清二楚。

  因此這一日特別起了個早,跟著姚玄燁出城直往書院而去。

  由於書院是為男兒之地,起初姚玄燁並不答應讓她同去。

  但柳元春並不死心,立即回房改扮男裝。

  就在姚玄燁臨上轎前,柳元春笑盈盈地來到他跟前。

  「這樣總可以和你一起出門了吧!」她拉著同是喬扮男裝的綠袖,興奮地注視著姚玄燁。

  這是兩人成親以來,她首度拋開敵視之態,對他露出笑顏。

  一時間,姚玄燁竟微微地失神了。

  不待他回答,柳元春便鑽進了轎子裡。

  姚玄燁勾起笑,不再阻攔。其實,無論她是女裝或男裝,同樣吸引人,教人移不開視線。

  「在轎外那個青衣男子是誰?怎麼以往沒見過此人?」柳元春好奇地問。

  「他叫恩生,是我的貼身侍衛。」姚玄燁答道。

  「你怕人來刺殺你呀?」哼!怕是他平素貪贓枉法,所以需要一個貼身保鏢。

  「你不怕嗎?」他注視她的眼神裡帶著三分興味。

  「不怕!」

  「為什麼?」

  「因為我不做壞事,所以不會有人想刺殺我。」

  柳元春意有所指地道。

  「依你之言,彷彿我幹盡了壞事,是一個惡人。」

  他的劍眉微微揚起。

  「你是嗎?」她無懼地迎視他精睿的眼眸。

  「你都聽說了什麼?」

  「和你聽說的應該一樣。」她一雙清亮的黑眸仍是無懼地直視他。

  成親之後,她開始驚於尚書府過人的財力。

  僅憑一個一品大官,年俸也不過兩千兩白銀,如何支付府中龐大的開支?即使靠酒肆與銀樓收益也不成。

  外頭人人傳他與商界勾結,舉凡私鹽、放糧、治水、修堤等等,皆一手獨攬,中飽私囊。

  聞言,姚玄燁笑了。「那麼,你信那些傳言嗎?」

  炯炯眸光鎖住她的小臉,彷彿要看穿她的心思。

  柳元春迎視他那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眸,忽然脫口道:「我信不信並不重要,可我希望傳言是假的。」

  「這麼說來,你倒有九成是信了。」他笑意未減。

  柳元春卻沉默了。

  憑良心說,相處這一個月以來,他待她極好,甚至有點寵過頭了。她並非鐵石心腸,所以,她竟開始替他擔心起來。

  歷史上的貪官下場多數不好,他呢?他的將來又該是如何?

  「在想什麼?」姚玄燁柔聲問。

  「我。我頭暈。」在轎子一段時間的晃蕩後,她開始有點暈了。

  唉!古人難為,她又想念起騎機車壓馬路的日子,嗚……有點想吐了。

  終於,太早起床再加上暈轎的結果,柳元春忍不住倚靠在姚玄燁肩頭,閉上眼,忍耐著胃部的不適。

  見狀,姚玄燁憐惜地輕撫著她似水一般的臉頰。

  「不如咱們下轎,改為步行可好?」

  柳元春立即抬起頭,睜開雙眸回道:「再好不過了。」她需要新鮮空氣以及腳踏實地的感覺。

  「停轎!」他開口。

  隨後,他打發轎夫回府,僅帶著隨侍的思生以及綠袖,一行四人前往書院。

  下轎之後的柳元春總算恢復了精神,一路上笑語不斷,彷彿出籠的小鳥般雀躍不已。

  一行人約莫走了半個時辰,總算來到了書院外。

  第五章

  清懷書院位在楓樹林之後,當微風吹過樹林,枝葉便發出沙沙之聲,別有一番閒逸的氣息。

  柳元春望著褐色的木門,左右兩旁立著一對石獅子,頗有古樸之意,尤其大門邊還提了副對聯,上頭寫著——

  書中歲月自消長,筆下山川且縱橫。

  「這字寫得真好,蒼勁有力,必是出自名家。」

  柳元春開口。

  「多謝夫人謬讚。」姚玄燁接口,眼底閃著笑意。

  柳元春並不意外,早在賈府壽筵上已見過他親手所繪的千鶴圖。

  「那清懷二字也是你所題嗎?」她瞧見大門上掛著一塊形狀不規則的木匾,匾上寫著四個極大的「清懷書院」。

  事實上,她十分懷疑,像他這樣的人與清懷二字能扯上什麼關係。

  不過,儘管心中存疑,柳元春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他是個大貪官。

  姚玄燁今日到書院是為講學而來,因此柳元春三人則在講堂之後的地方坐下,以不打擾講學為優先。

  貢生們魚貫而人,幾乎所有人在見到柳元春的一剎那都有錯愕感,以為自己見到的是女子。

  恩生不愛與貢生們打交道,索性走出學堂外等候。

  在眾多貢生之中,柳元春忽然瞧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。

  「綠袖,你瞧瞧前面那個穿白衣的公子,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?」

  綠袖循著她的指示望去,亦有面熟的感覺。

  半晌,她低叫道:「小姐,我想起來了!」

  「他是誰?」

  「小姐還記得上一回咱們到妙真寺去上香嗎?」

  「記得,還遇上色狼咧!」柳元春沒好氣地嗤哼。

  「什麼是色狼?」綠袖迷惑地道。

  「呢,就是那兩個想輕薄咱們的豬頭,明白嗎?」

  「嗯。」綠袖笑了笑。

  豬頭?真是絕妙的形容詞!

  「啊!他叫薄心仁,我記起來了。」柳元春想起他便是那一日救了她與綠袖的書生。

  「那一日薄公子救了小姐。」綠袖接口道。

  「嗯,那日走得匆忙,今天總算有機會報答他。」

  柳元春微微一笑。

  由於書院采各抒己見的作風,因此講學的氣氛十分熱烈,每一個人都勇於表達,原因無它,只為博得尚書大人的賞識,成為尚書府的監生,並且到尚書府去實習吏事。

  畢竟十年苦讀並不一定可以金榜題名,若能到府衙去實習,反而有更大的成功機會。

  柳元春亦深明八股取上這種教育的敗壞之處,不但有可能使劣者幸進而英雄失志,更可能導致學術衰敗,心術因求速成而轉劣。因此,她決定要幫助薄心仁,她深信一個肯幫助陌生人的人,將來為官也會是個好官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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