驀地,一計掠過她腦海。
不知道在一分鐘之內流淚是否可行?以前在電視上看過幾次,嘿嘿!她不妨試試。
正當他親吻她頸子的時候,柳元春腦中正努力地想著令她傷心的往事。
開頭很難,可是當柳元春想起去世的外婆時,忽然感到一陣心痛,緊接著就真的哭了出來。
「你……」姚玄燁訝異地抬起頭,他自問待她並不粗暴啊!
柳元春愈哭愈激烈,到最後竟欲罷不能,真的哭得極傷心。
是因為回不了家吧!她又觸動心底最不敢想的這件事。
見她如此傷心,姚玄燁輕輕擁住她,讓她偎在他胸膛上。「別哭,是我不好,不該反侮。」強摘的瓜不甜,他無意迫她。
一切都是讓嫉妒沖昏了頭。
柳元春搖搖頭,沒有說話,有太多的事情,她無人可以傾訴,反正說了也沒人信。
這一夜,姚玄燁擁著她人睡,僅此而已。
然而,也是由這一夜開始,他夜夜擁著她人睡。
他相信,總有一天他會得到她的心。
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天!
第六章
「夫人、夫人……」
一道遙遠的嗓音打破了柳元春的好夢。
她揉了揉眼,打了個呵欠,懶懶地睜開眼。
其實不用瞧也知道是綠袖擾了她午睡,只有她敢。
剛才在夢裡,她夢見正回家翻冰箱找東西吃呢!
唉……
「有什麼事?」柳元春坐了起來,恰北北地開口。
綠袖卻一把將她拖到梳妝鏡前,著手為她梳理一頭長髮。
「幹嗎?把我挖起床就為了梳頭?瞧我不掐死你才怪!」話甫落,柳元春作勢翻身要鬧綠袖。
「呀——」綠袖跳了開來。「您饒了綠袖吧!叫夫人起來是有件好玩的事兒。」
「哦?快說,是什麼好玩的事?」
「俯裡來了客人。」
「那有什麼稀奇?尚書府從早到晚都有人來拜訪,有什麼好玩的?」 莫說是金陵城裡的百姓和朝臣,就連遠在北地的官吏也照常遣人給尚書府送禮,官僚間少不了利益輸送。
前些天,廣都府的夫人還親自來拜訪柳元春,說盡了好話還送了一對翡翠鐲子,只為替她的獨子謀個一官半職。
柳元春一打聽之下,得知廣都府的公子非但不學無術,還常常仗勢欺民;當天,她便原封不動地退了那對翡翠鐲子。
之後廣都府夫人又來了幾回,但柳元春總不肯再見,打發她走。
柳元春不是不愛美玉,但她深明君子愛財,取之有道。若真讓那惡公子當上官,豈不苦了百姓?
這種缺德事她可做不來。
「夫人哪,這回不同喲!」綠袖神秘地回答。
「難不成是皇上駕到?」柳元春挑起眉。
「不,是紅毛人來了。」
「紅毛人?」柳元春一頭霧水,是猩猩還是……
「姚福說那紅毛人是由什麼、什麼葡萄長牙的地方來的。」綠袖說著,一臉奇怪之色。從小到大,她還沒聽過葡萄會長牙的怪事兒。
柳元春一聽,不由得笑了起來。「好綠袖,那不是葡萄長牙啦!」
「我就說嘛!世上哪有會長牙的葡萄,定是姚總管不懂還胡謅。」
柳元春止住了笑。「正確的念法是Portugal,那是歐洲西南部的一個國家。」她解釋。
「夫人會說紅毛人的話?」綠袖滿臉驚奇。
「學過兩年。」從小她便有語言上的天賦,至今可說寫四國語言。「來,快為我梳頭更衣,我要上前廳會客。」她重坐回了梳妝鏡前。
想不到來了古代還可以見到外國人,真好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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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多時,主僕兩人來到了前廳。
明朝是個海上貿易發達的時代,與海外的交流貿易可說是十分興盛。
姚玄燁乃禮部尚書,並且兼任兵器採買,因此決定向數日前人港的葡萄牙商船購人火炮,以添軍備。
然而,語言上的溝通是一大難題,翻譯官懂的葡萄牙語少得可憐。
姚玄燁眉間的凹壑不由得漸漸加深。
正當雙方陷人溝通膠著狀態時,柳元春走人廳中。
葡萄牙人一行共五人,除了主人荷裡哥夫婦之外,還有三名隨從。
「各位,請原諒我的來遲。」柳元春一開口便是流利的葡萄牙語。
除了綠袖之外,廳裡的人全怔住了。
首先回復的是姚玄燁。他走向柳元春,對船商夫婦開口道:「這位是我的夫人。」
柳元春趕忙自我介紹。
一旁的姚福與翻譯官聽了,不由得深深佩服起來,特別是姚福。
他本以為夫人不過是個貌美的大草包,鎮日除了玩就是吃,一點也不像其他大戶人家小姐除了精通詩書還懂彈琴做畫。
沒想到她今日的表現居然如此令人讚賞,連他這個下人也感到驕傲。
荷裡哥夫婦想不到這個東方國度居然有人懂得葡萄牙語,並且如此年輕貌美,一時便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,相談甚歡。
「你要向他們購買火炮?」柳元春在對話間忽地將目光落向姚玄燁。
「我曾見過這種紅夷大炮,威力確實十分巨大。」
姚玄燁握住她的手,始終沒有鬆開。
柳元春朝他嫣然一笑。「你放心吧!待會兒我一定幫你殺價,包在我身上。」就算是回報她之前的刻意揮霍吧!
反正他對她那麼好,回報他一次不算什麼。
姚玄燁只是微笑,一雙眼直落在她朝氣蓬勃的小臉上,久久移不開視線。
之後,荷裡哥夫婦一行人受到柳元春的邀請,留在尚書府用晚膳。
席間,荷裡哥夫婦將遊歷諸國的冒險奇聞告訴柳元春,並由她為眾人翻譯。
其中最精彩的一段,是多年前他們在日本海域被海盜船追逐……
荷裡哥回憶道:「當年佛朗機——紅夷大炮——
尚未研究成功,海盜又十分驍勇善戰,在經過兩個時辰的追逐後終於登上商船,將船上的財物洗劫一空。」
「海盜可有傷人?」柳元春問道。
荷裡哥搖搖頭。「一般被洗劫的商船多數不會留下活口,但那個海盜頭子不同,除了搬光船上的貨物及金幣之外,一個人也沒有殺害。」鮮明的回憶令他們夫婦仍心有餘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