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錯了,是熱門油國,誰不知道阿拉伯人有錢?」征世不以為然。「尤其是沙烏地。」
「誰說我一定談生意了?」莊巖專抬槓的說。「我不能去見女朋友?」
「女朋友?」征世叫。
「酋長的第二十七位妃子,」莊巖竟說得一本正經,「我這次是去見她。」
「小心當銜吊死,還得被脫光衣服。」征世笑,越來越覺得這莊巖有趣。
他似乎永遠不說一句真話。
「那也值得啊!那妃子身材一流,相貌一流,又熱情如火——」
「落伍了,現在的九流編劇也不寫這種劇情,」征世大聲笑,「你怎能說這麼老土的故事?」
「今天的老土說不定就是明天的新潮。」莊巖不認輸。
「那麼你等到明天再說吧!」征世有點霸道。
江浪望著他們直笑。
「你們倆一定是前世冤家,一見面就抬槓。」他說:「莊,沙烏地好不好玩?」
「好玩?」莊巖睜大眼睛,「一片沙漠,又熱得嚇人,中午那段時間上街必定曬死,一百多度的高溫啊!」」
「那邊的人呢,怎麼沒被曬死?」征世問道。
莊巖狠狠的盯她一眼。
「他們工作到上午十點就體息,下午四點以後才又出來工作到晚上,」他說,「而且有一件事很奇怪,那邊有很多會講國語的中國人。」
「哦——是嗎?」江浪也感意外。
「沒什麼奇怪的,許多台灣技術人員應聘過去工作,還有台灣派了好多不同種類的顧問團過去幫他們訓練人才,譬如醫生、護士、農業、建築人才等等。」征世十分內行的說。
「倒是一流記者本色。」莊巖說。
他分明是在讚她,那笑容卻令人覺得在諷刺,他是故意這麼做的,是嗎?
他有什麼理由要掩飾自己本來的個性。
「是事實,我看過一份資料,我記得很清楚。」她說。
「那時我在台北工作。」
「哦,你也在台北工作過?」莊巖看著她,「奇怪的是,你身上怎麼沒有台灣味道?」
「為什麼要有台灣味道?」她皺眉。
「好了,好了,別再說這問題,」江浪立刻打斷他的話;「否則今天你們會吵不完。我也不得清靜。」
「你怎麼知道我一定跟他抬槓?」征世笑了,她的個性十足像個男孩子,所以處在他們之間十分自然。
「不是想轉來跟我生事吧?」江浪笑。
莊巖定定的望著征世半晌。
「何,你滑水很棒,是不是?」他問。
「不是想向我挑戰吧?」她揚一揚頭。
「不是——我在你眼中真是這麼可惡?」莊巖笑。「我們不如現在下海玩玩。我駕小艇,你和江浪滑水。」
「江浪也能滑水?」她很意外,他一直沒提過。
「忘了他是那兒來的?加州。」莊巖說。
「好啊——還不走——」她跳起來。
她是充滿動感的女孩,現在她立刻變得精神奕奕、興奮異常的。
從屋後草地經過欄杆下小碼頭,有一鍍白色快艇停在那兒。
「上次來時沒見過快艇!」征世說。
「新買的,」莊巖淡淡的說,「江浪說你因為滑水而認識他。」
「是啊!當時以為他是個殘廢!」她笑笑望著江浪。
認識並沒有多久,但——跟老友似的,就像認識了人家幾十年。
「哦,那輪椅,」莊巖笑,「有一次我玩滑板摔斷了腳用的,江浪坐在上面?」
「他那麼健康的人坐在輪椅上,才吸引了我。」她說。
「應該感謝輪椅,否則我們怎麼能變成朋友?」莊巖笑。
「你會感謝嗎?我這個永遠和你抬槓的人?」她問。
他轉頭看她,陽光在他眼中凝聚,那光芒——十分動人。
「事實上,就算是抬槓的對手,也不容易找到!」他說。
他的意思是認定她是對手了,是嗎?而且——很高興有這對手似的。
征世心中有種奇異的興奮,她也有同樣的感覺,就算抬槓的對手也難找。
「很高興你這麼說,莊,」她用力拍他一掌,「不過當有一天你受不了時,請先告訴我一聲。」
「是,我會記得!」莊巖說。
江浪輕輕笑起來。
「你們說得像是一對要分手的夫婦。」他說。
「江浪,」征世一把抓住他——很奇怪,她和江浪之間的動作就比較自然得多,她從不覺得會過份,「什麼時候開始你也變得這麼缺德呢?」
「缺德?」江浪笑,「征世,你怎麼滑水?你帶了泳衣嗎?莊是要出你洋相的。」
「你們——」征世皺眉,僵在那兒。
是啊!說滑水她怎能忘了泳衣,「好,你們滑水,我開快艇。」
「你行嗎?」莊巖不置可否。
「你教我,」她可不含糊,「你們行的,相信我也行,這不是什麼困難的事。」
江浪站在小碼頭上,雙手環抱胸前只是笑,他一直是以一副旁觀者的態度看著一切。
「那麼上船,我先教你一次,我和江浪才開始滑水。」莊巖跳上去。
他先對征世講了一下快艇的控制方法,其實很簡單,只要會開車,就一定能駕駛這船,征世只聽一遍就立刻懂了,等莊巖示範一次,她已經有十足的把握。
她把快艇在附近兜一個圈回來,江浪還是姿勢不變的站.在那兒。
「上船,上船,我來拉你們,」征世臉紅撲撲的;不知是陽光,或是她在興奮。
「我不玩,我沒換泳褲,」江浪搖搖頭,坐下,「你們玩,我看。」
莊巖看他一眼,不介意的搖搖頭,脫掉白短褲,他裡面已先穿上泳褲了。
「我玩半個小時,」他做一個手勢,「等會兒我們去淺水灣晚餐,我請客。」
江浪點點頭,不再說話。
第一次駕快艇的征世居然成績很好,而莊巖的滑水技術更是一流,半小時後,他們果然依約回來。
「怎麼好像老僧入定?」容光煥發的征世跳上碼頭,「你連姿勢都沒改變。」
「在欣賞你們的表演。」江浪淡淡的。
初見他時那種憂鬱的神色又隱隱出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