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同。你是根本封閉了感情,不接受任何異性,他卻不是,」她又搖頭。「他是曾經滄海!」
「他——愛你很深?」他臉色變了變。
「是吧!」她臉上又有悵然若失的表情。「我卻是一個自私的女人,不肯因為他而改變自己!」
「你愛他還不深。」他說。
「不——我發覺我是欣賞他,但不是愛,」她吸一口氣,又開朗了。「這一輩子,我還沒有真正愛過!」
「江浪呢?」他想一想,才慢慢說。
「他?江浪?」她忍不住哈哈大笑。「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?我從來不開玩笑的,我和他只有兄弟姐妹的感情,而他對我也一樣!不要想歪了。」
他沉默半晌,搖頭。
「你或許能肯定自己的感情,可是他——你怎麼知道他也是這樣?」他說。
她呆楞一下。
「莊,是不是他對你說過什麼?」
「他不曾對我說過什麼,不過我看得出來,真的,我看得出來,」莊巖是認真的。「他對你很特別!」
「特別?」她又笑。「因為我們是在特別的情形下認識的,你有了錯覺!」
「又是錯覺,」他笑。「世界上有那麼多事能令人產生錯覺嗎?我堅持我的看法!」
「隨你,不過我也堅持我的看法!」她正色的。
「好吧!我們就讓時間來替我們證明一切,好不好?」他輕鬆的站起來。「飯後的收拾工作該輪到我了吧!」
「我不堅持輪到我,」她笑得好真、好坦白。「我最怕飯後的工作,最怕!」
「好!從現在開始,由我來伺候你!」他把碗碟刀叉一起收進廚房。
「伺候?這是一句什麼話?」她呱呱叫。「人家是老婆老公互相伺候,兒女伺候父母,我和你是什麼關係?」
「朋友,」他從廚房伸出頭來,非常認真,非常誠懇的凝望她。「很好、很好的朋友!」
他連講了兩個「很好」,那神情又如此真誠,征世呆住了,突然之間,心中彷彿多了一些東西,非常美妙的一種感覺。
「莊——」她叫。
莊巖卻退回廚房,立刻,聽見唏哩嘩啦的水聲,他開始工作了。
十分鐘之後,他出來了,還端出來水果和咖啡。
她心中一陣莫名其妙的心顫,有一種想逃的感覺。
「工作效率的確很高!」她努力裝作自然,卻做得不好。今晚——怎麼回事呢?
「休息半個小時,我們開船。」他凝望她。
「或者——不如回去吧!」她退縮了,也不明白自己為了什麼。
「回去?」他仔細的打量著她的神色。「啊!你怕了嗎?」
「怕?什麼話?」她誇張的。「我只是覺得——在漆黑的海上,也——沒什麼意思。」
「你會領略到,」他輕輕拍拍她。「相信我,那種寧靜與遼闊,是平日難以見到的,真的!」
她深深吸一口氣,勉強自己平靜下來。
「我——隨你!」她只能這麼說。
她不想這莫名其妙的情緒讓他知道,他有一對能洞悉人心的眼睛。
他用手擁住她的肩,讓她靠在他寬闊、堅實的胸膛上,他又深又黑的眸子停在她臉上。
「你要相信我,我們是很好、很好的朋友。」他的聲音也似真似幻的變得溫柔了。「你對我要有信心。」
征世的心裡一下子又亂了起來,亂得一場糊塗。
她不懂這代表什麼,以前從未試過,對著任何男人都不曾有過的情形。
她有點擔心。
「莊,等會兒——你教我駕駛船好嗎?」她說。
「當然。」他說:「漫漫長夜,你不陪我在駕駛艙,我怎能抵受睡意的侵襲?」
「那我們——」
「我們喝咖啡聊天,」他很快的接上去。「真的,你一定會喜歡那種感覺。」
她似乎放心的透了一口氣。
「怎麼?真的害怕、擔心了?」他把她擁緊了一些。「真以為我是色狼?」
「不——當然不是,」她脹紅了臉。「我,我只是覺得——今晚的氣氛與往日有點不同,有點怪。」
「氣氛?為什麼?」他問。
「你的態度,我的——感受,」她坦白的。「莊,是不是我們——發生了——」
「啊!」他猛然放開她。「吃水果,否則你會不消化!」
她皺眉。她發現他在逃避,真的,逃避。
征世和莊巖終於在遊艇上度過一晚。
到了兩點多的時候,征世已經累了、倦了,她支持不下,倒在艙裡的沙發床上睡著了。她說過,天黑了她就要休息,天亮了她是不願闔眼的!
醒來時正是晨光初露,海面上一片寧靜、安詳,莊巖不在艙裡。
她連忙梳洗,換衣服,跑到甲板上。
莊巖坐在帆布椅上靜靜的望著遠處,看他臉上的倦容和眼中的紅絲,她確定他一定不曾休息。
征世輕輕的走到他身邊,輕輕的把手放在他肩上。
他沒有動,也沒有抬頭,似乎猶豫一下,他用手壓住她的,拉她慢慢蹲低。
她靠在他肩上,凝眸注視他。
「為什麼不休息?」她細聲問。
他只拍拍她,沒有回答。
「不累嗎?」她微笑。
他慢慢轉過頭,也凝視著她。「不想睡,想很多事。」他說,聲音低沉。
「能不能告訴我?」她笑。
清晨的陽光灑在她臉上,顯得分外的燦爛。
「也許——以後,在適合的時候。」他說。
「與我有關嗎?」她不動的仰望他!
「我可不可以不說?」他問。他眼中有深深淺淺似真似幻的變化,或許——是海浪的影子?」
「可以。不過我想知道。」她眨眨眼。
他皺皺眉,想了半天!
「我第一次覺得你很漂亮!」他終於說。「很自然、清新,屬於陽光的一種美。」
「第一次聽見有人讚美我,而且——是你I」她似乎開心,好開心。
「是我不是我——還不是一樣。」他說,說得很特別。
「不同,這話由你說出來,我的感覺不周,完全不同。」她很肯定的。
他臉上的線條更柔和了,眼中的光芒卻漸漸凝聚,有一抹從未在他眼中出現過的嚴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