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斯人獨憔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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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2 頁

 

  胡思亂想到了天亮,她想起床,突然覺得頭好重,又昏昏沉沉的全身乏力。

  怎ど回事?難道病了?

  連忙找出溫度計探熱,啊!三十九度六,發高燒了呢!真的病了。

  躺在床上,直到母親出現。

  「姮柔,怎ど不起床?不用上班嗎?」母親走進來。

  「我發燒。」她痛苦的躺在那兒。「等會兒請替我打個電話請假。」

  「發燒!」母親摸摸她又搖搖頭。「昨夜回來還好好的,涼到了嗎?」

  「我不知道,很難過,」她揉揉胸口。「很悶。」

  「等會兒我陪你去看醫生,」母親說:「我先倒杯水給你喝,好好休息一下。」

  「記得先打電話請假。」她說。

  母親拿水進來,又用熱毛巾替她洗臉,無論長得多大,在母親眼中始終是孩子。

  「先睡一陣,我們十點鐘去,醫生沒有這ど早。」母親說:「看你,眼睛都紅了。」

  「發燒的人是這樣子。」她說。

  雖然覺得難過,心情卻是很好,也沒什ど原因。

  母親出去後,她真的睡了一陣,然後,模模糊糊的發了—陣夢,又聽見人聲——亦天的聲音,她夢到了他,是吧?這陣子總夢到他——

  「姮柔、姮柔醒醒——」母親推她。「有人來看你——啊!你衣服都濕了,出了一身大汗。」

  她睜開眼睛。有人來看她,聽見的人聲不是發夢?

  「誰來了?」她支撐起來。

  「斯亦天。」母親笑。「別起來,我先拿衣服給你換,一身汗別又著涼。」

  「不要緊,」一聽亦天來了,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,一翻身就下了床。「我自己換,你先出去。」

  「我約了醫生等一會兒來,我怕你不能出門。」母親退出去。

  母親永遠是母親,一點點小病還約醫生來。

  她迅速換衣服,胡亂的梳梳頭,好在剛才洗了臉——因為發燒吧?她的臉看來滿佈紅雲,似一臉的羞澀。

  推門出去,看見亦天坐在那兒。

  他用眼光迎著她,深深沉沉的眼光。

  「伯母說——你病了。」他說。

  深深沉沉的眼光中,竟讓她看出了關懷——他是關心她的,否則他不會來,是吧?

  「是——發燒,昨夜可能著涼。」她摸摸額頭。有絲甜絲絲的尷尬。

  這樣不算太整齊的樣子給他看見了。

  「昨天還好好的,」他說:「可是——我說的事令你不安?」

  他不但關懷還瞭解,真的。他一語道破呢!

  「也許是,」她又摸模頭髮。「昨夜發了好多噩夢,四點鐘就醒了,很不舒服。」

  「我——不該告訴你。」他搖搖頭。「我說過——做局外人比較好。」

  「我不介意發燒,也許不是局外人局內人的關係,」她咬著唇。「我很——擔心。」

  他凝望著她,眼光更是柔和了。

  「真的,我很擔心,」在他強有力的眼光下,她垂下了頭。「這件事情——怎ど解決呢?」

  「我不知道,也沒有想過,」他輕歎一聲。「我一路追查只想尋求真相,替父親洗脫冤枉,我沒有想過真相尋出之後的事。」

  「可是——我想到了。」她吸一口氣。

  「你——」他好意外,好意外。

  「真相尋出後有兩個可能性,」她慢慢的,有條理的說:「如果——伯父清白,那ど陳先生的上司必然有罪,反過來說,伯父可能有罪。」

  「我不介意誰有罪,我對父親極有信心,我們父子都不會是出賣政府的人。」他慎重說。

  「那ど——還不明顯嗎?」姮柔歎口氣。「陳先生阻止你追查,是不想真相被查出。」

  「那——」他呆住了。

  「他可能早已知真相。」她搖頭。「你父親那夥伴,他的上司——是有罪的。」

  「如果是這樣,我更要追究,」亦天的臉上掠過一抹暗紅血色。「爸爸——不會自殺!」

  姮柔閉上了嘴,因為這件事她無法分析了。

  「爸爸不會用古劍自殺!」他重複一次。「他是被別人害死的。」

  「一切—一要有證據。」她悄聲說。

  「我知道,這些年我一直在找,也一直受到別人阻止。」他的神色堅硬如盤石。「但我堅持——我會一直堅持下去,直到找到真相。」

  「有人阻止——你想會不會真相被消滅?」她問。

  「我知道有這可能,」他點點頭。「但我始終相信正義在人間,公道在人心,不可能真正被消滅。」

  姮柔思索半晌,終於說:

  「真相找到後——又如何?」

  亦天呆怔半晌,然後慢慢搖頭。

  「我——沒想過。」

  「認識你們這一年時間,知道你們都是好人,但——打打殺殺始終是犯法的,」她由衷的說:「雖然可能沒有人制裁你們,但——但——」

  「我明白你的意思,」他說:「但是父親的冤枉,他的無辜死亡,我不能不理。」

  「可能——尋求更理智和溫柔的方法了?」她問。

  他又凝望她半晌。

  「你認為我做得不對?」

  「不——不是你的對與錯,」她考慮半晌,猶豫—下。「我只是擔心。」

  一霎那間。他緊繃的臉上鬆弛了,柔和了。怎樣的一句話?她只是擔心!

  「姮柔——」他想說什ど,卻又留在唇邊沒有吐出來。

  「謝謝你——這ど說。」

  這不是他想說的話,絕對不是。

  「我不需要你謝,請相信,」她為自己鼓起勇氣。「你被不快樂的往事拖得太久、太累。我——我只是想告訴你,世界上是有快樂的。」

  他怔怔的望著她,世界上是有快樂的?她想表達什ど?她想告訴他什ど?他只是望著她,沒有出聲。

  「而快樂——是要自己追尋的!」她再說。

  她已盡了最大努力的坦白,直率了,他該明白,是不是?他該明白。

 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沒出聲,她甚至以為他今天可能不再說話了。

  「總之——謝謝你,姮柔。」他還是說「謝」。

  上帝!這不是說「謝」的時候,這件事也不是一個「謝」字可以表達的,他怎能只說「謝」呢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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