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在美國生長。為什麼?」
「你有沒有——啊,當然不會,」冷若水再搖搖頭,笑了。「很抱歉,我想另一件事太入神,請等一等,我給你看張照片。」
冷若水像個小孩子般奔到書櫃邊,拿起個相架又奔回來。
「你看。」
佳兒看到相中的女人,她真的呆住了。那是個像她母親或姐姐的女人,不不,該說和她十分相像但打扮古老的女人。
「誰?」
「阿愛。」冷若水深深吸一口氣。
璞玉和阿尊也爭著看,看完之後都睜大眼睛張大嘴,怎麼可能?
「她是阿愛,」冷若水苦笑。「就是我初見秦小姐大吃一驚的原因。」
佳兒偷偷浮現一種如夢似的神情,又有著一絲莫名的不安,事情怎麼這樣巧合?這其問——有關連嗎?
「不過阿愛左臉上有塊半個巴掌大的胎記,淺紫色的!」冷若水又說,「這是阿愛當年最遺憾的事。」
璞玉心中巨震,她望著佳兒,掛兒的臉變得比紙還白、
「我們——走,」佳兒顫聲說:「立刻走,璞玉,我——我——」
璞玉無言的扶著佳兒,兩個人的手都是冰冷僵硬要互相支持著才能走出去。
神秘和恐懼包圍著她們,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,不不,甚至越出了她們的知識範圍。
「怎麼了?」阿尊追上來。
佳兒和璞玉已衝出冷家大門,像後面有最可怕的人在追趕似的。
「你們怎麼回事?」阿尊上車。「冷教授說錯了什麼話?」
璞玉望著佳兒,佳兒望著璞玉。
「這是不可能的,我不相信。」璞玉喃喃說。
「他騙我們,他想嚇我們。」佳兒也說。
「你們——」
「不要問,請帶我們到有酒的地方,」佳兒一把抓阿尊。「立刻。」
阿尊發動汽車,把她們帶回家,一人給她們一杯酒。
「到底——是什麼事?」他問。
佳兒一口吞下杯中酒,迅速衝進浴室,一分鐘後她出來,站在阿尊面前。
她什麼話也不說,阿尊卻看得呆了。
「這——不可能,怎麼回事——不不,我真的不明白,怎麼可能呢——」他用力摔摔頭。「告訴我,怎麼回事?」
她洗清了臉上的化妝品,露出左邊臉頰上半個巴掌大的淺紫胎記。
沒有人能告訴他,回答他這問題,包括佳兒自己。
為什麼三十年前意外死亡的阿愛不但有佳兒相同的樣貌,還有那塊胎記。沒有人能回答。
「不不不,」阿尊跳起來。「我們從頭來過,科學一點,不要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事迷惑了。那是——不可能的。」
璞玉默然望著他,佳兒默然望著他。
想像中不可能的,卻事實擺在面前。
「不不不,」阿尊駭然指著佳兒。「不可能,你是秦佳兒。你不是三十年前的阿愛——不不,這是不可能的。」
「正確些說該是二十八年前。」佳兒輕聲道:「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。」
「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」璞玉叫。「那有什麼重要?最重要的是找出司烈,我不能任他有危險而不理。」
「你怎麼知道他有危險?」佳兒問。
「我——感覺到。」她呆怔一下。
「是不是我們這些人上輩子都有關係?這輩子又碰在一起?」佳兒又說。
「不不,不許再說這些話,玄得不可思議,」阿尊像是忍無可忍。「怎麼可能呢?」
「但是我和阿愛——」
「巧合,」阿尊用力擺一擺手。「絕對是巧合,我們不能再在這方面打聽,理智些,冷靜些,否則我們理不出頭緒。」
三個人都靜下來,你望著我,我望著你,雖不說話,心中還是亂成一團。
電話鈴在這時響起。
璞玉跳起來,撲過去抓住電話。
「我是董愷令,你找我?」
愷令?!這麼突然又這麼全不費工夫。
「你——你——你——」璞玉激動得淚水都浮到眼眶。
「你們在找我,是嗎?工人說的。」愷令仍是一貫的典雅溫文,一貫的平靜淡漠。
「是是——司烈呢?他在你那兒嗎?」
「司烈?他不是到倫敦去了?怎麼會在我這兒?」愷令驚訝的反問。
「不不,他沒去倫敦,我們等不到他,他失蹤了。」璞玉的眼淚滴下來。
愷令是她最後一個希望,但司烈不在。
「失蹤?怎麼可能!」愷令的聲音提高八度。「憑什麼這樣說?」
「他的行李、攝影器材全在家裡,人卻不見,也沒有出境的記錄。」
電話裡一陣沉默,愷令說:
「我剛從元朗回家,或者你們來我家?大家商量一下。」
一秒鐘也沒耽誤,他們三人又跳上車直奔愷令家。
愷令眉頭深鎖,仍不失其雍容之態。她的視線掠過璞玉,掠過阿尊,掠過佳兒——掠了幾秒鐘,驚異在眼中一閃而過。
「佳兒也回來了。」她只這麼說。「怎麼會變得這麼嚴重?我在元朗十天,什麼都不知道。」
「我們一直在找你,但聯絡不到。」璞玉說。很自然的停住,沒有再說下去。
「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,」愷令歎一口氣。「那天司烈進元朗跟我午餐,他趕得很急,匆匆忙忙走了,說是晚上的飛機。」
「他根本沒去機場。」璞玉說。
「怎麼可能?發生了什麼事?」愷令喃喃自語。「他一直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。」
「與責任心無關,他一定遭到意外。」璞玉越來越不安。「我們已報警了。」
「報警有用嗎?他們開始行動了嗎?」愷令很不以為然。
「全無頭緒,不報警總不能死等。」佳兒定定的望著悄令。
「司烈另有女友嗎?」愷令突然問。
他們呆驚一下,女友?
「我知道大多數他的朋友,但大家都沒見過他。」璞玉說;「我們一直以為他在你那兒。」
愷令臉上展開好驚訝意外的誇張表情。
「我那兒?你們為什麼那樣想?」
「不——因為他總愛找你,」佳兒搶著說:「你是最後見到他的人。」
「那又怎樣?」愷令站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