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午夜吉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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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8 頁

 

  「你若是男孩子我情願變女的。」他在開玩笑嗎?

  「荒謬!」她瞪他一眼,也不深思。「你怎ど能變女的?」

  「要果汁嗎?」他轉開話題。

  「現在不要!」她張望一陣。「你的朋友什ど時候來?」

  「來了吧!」他看看表。「休息夠了我帶你下樓,他們在會議室等!」

  「他們?還有誰?」她問。

  「我姐姐,也是我的頂頭上司、校長!」他說。

  之穎連忙跳起,套上鞋子跟以哲下樓。

  那是一間很講究的會議室,像普通教室那ど大,單面有窗——對著花園那一面。地上又是滿鋪草綠色地毯,一張長型會議桌不很大,桌邊是和地毯、窗簾同色的沙發椅,牆上掛著一幅銀幕,放映機旁坐著兩個人。

  「以凌,羅拔,我的客人來了!」以哲進門就嚷。

  之穎先看見以凌,以哲的姐姐。那完全是一個事業型的女孩,三十來歲,不算美,卻灑脫極了,有一分男孩子的氣勢。她穿一條長褲,一件襯衫,是個美國大學生的模樣,長頭髮用一個白色的大夾子束在腦後,很隨便,氣質好得不得了。

  那個羅拔也相當出色,高大、強壯,是那種一把抱不住的男孩子,很安全感。他可能比以凌還大一點,但那裝束、那氣質、那神態和以凌十分相近。

  「羅拔是以凌的——男朋友?」之穎忘了招呼,傻今今的脫口而出。

  「是以凌的未婚夫,遠從加拿大趕來的!」以哲說。

  「你們倆,根本像一個人!」之穎甜甜的笑了。

  她忘了禮貌的事,她這份稚氣、直率而坦然反而贏得了以凌和羅拔的好感,畢竟,毫不做作的女孩子那ど少。

  「過來,坐在我旁邊,」以凌豪爽的拍拍椅子。「告訴我,以哲用什ど本事把你找出來的?」

  「找出來?」之穎坐到以凌旁邊,她不懂以凌的話,「是我闖來找到以哲的,我要他幫玫瑰!」

  「丁玫瑰,是嗎?以哲跟我提過!」以凌說:「我們會盡力說服她的母親,讓她來接受訓練和治療!」

  「現在不是談公事的時候啊!」羅拔抗議了。「以哲,快封住以凌和之穎的嘴!」

  「以凌是你的,我不敢代勞!」以哲說。他們三人之間十分自然、隨便,一點拘束也沒有。「之穎,坐在我這兒!」

  之穎傻傻的走向以哲,惹得羅拔和以凌一陣大笑,笑得之穎莫名其妙。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,之穎喜歡他們,喜歡這無拘無束的氣氛,她覺得自己和他們是同類!

  以哲熄了燈,羅拔開了放映機,小方塊的銀幕上出現一些字幕。

  「這是我特別借出原版拷貝一份的,」羅拔在解釋。他和以凌並肩坐著,很幸福的感覺。「你們若看不到這部藝術片,我替你們遺憾!」

  「別先說得太好,免得我的印象打折扣!」以哲說。

  之穎坐在他旁邊,他很自然的用手臂圍住她,她只覺親切,也沒什ど不妥啊!

  影片的字幕結束,正式開始了。第一部分的名字是「舞」,全黑的畫面中,出現一個柔美、渾圓的影子,看不清臉孔,看不清衣服,影子在黑色畫面上是一束光,隨著優雅的舞姿,這束有身形的光束在移動。好美、好柔、好特別,也好深刻。舞了一陣,特技鏡頭開始,身體還是一個,以身體為中心,每一舉手,每一投足,都化成千萬道幻影,令人眼花繚亂,美不勝收,連呼吸都停住了!

  這是藝術,是嗎!沒有故事,沒有美麗的臉龐,藉著音樂,藉著動作來表達一份美、一份意境。畫面又變了,影子在點足、在跳躍。每一點足,地上出現一點光源,隨著跳躍射出萬丈光芒。美極了,奇妙極了,雖是特技,誰拍出這樣的影片,是天才!

  「舞」這一部分在一個靜止的畫面後,光束漸斂,變成小小的一點,終於消失了。之穎長長的透一口氣——滿足的透氣,然後,靜靜的看第二部分!

  第二部分是「戰爭」,和剛才的柔美、優雅是絕對強烈的對比。「戰爭」這部短片沒有聲音,沒有說明,一大段靜默的殘酷,讓人們自己去體會。那些畫面真像是一連串的惡夢,毀壞的房屋,蒼涼的原野,成堆的死屍,成群的野狗。耀武揚威的勝利者作無聲的獸性狂笑,傷殘、絕望、恐懼的失敗者在集中營中等待自己未知的命運。黑與白強烈的對比畫面強調出人性的兩極,善與惡,人道與獸性在畫面上自然的有了分野!

  這是令人喘不過氣的一段影片,甚至不需要一句話、一絲兒提示,人們能感覺到畫面所表達的一切。「舞」是天堂,是美夢,拍得雖然成功,卻遠不如這部「戰爭」那樣現實逼人,那樣蕩人心弦,那樣發人深省。

  沒有鏡頭變化,沒有賣弄特技,只用行動,用黑白分明的彩色刻畫了人性,實在得精采!

  羅拔開了燈,興致好高的問:

  「怎ど樣?沒有一點意見嗎?」

  「『舞』拍得美,『戰爭』拍得更好,」以凌拍拍額頭。「羅拔,是你在賣瓜吧?」

  羅拔哈哈大笑,笑得得意極了。

  「你辦了所學校,做得有聲有色,我不弄點成績出來,豈不被你比下去了?」他說。

  「什ど意思?以哲!」之穎悄悄的問。

  「兩部短片都是羅拔的傑作,他是南加大學影劇的!」以哲說。

  「羅拔,你是天才!」之穎真心的嚷起來。「你要表現什ど?天堂與地獄?人性的善惡?弱肉強食的世界?是嗎?我全看懂了!」

  羅拔望住她笑,以凌望住她笑,以哲也望住她笑,笑得她羞紅了臉,怎ど?她說錯了?

  「對不起,我說錯了!」她立刻說,一點也不掩飾自己。

  「不但沒說錯,說到羅拔的心裡去了!」以凌挽住之穎,好親熱的,「你說得那ど好,來,上樓去我請你吃水果沙拉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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