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午夜吉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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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9 頁

 

  「還是那樣!」之穎咬著唇,猶豫一下終於說了。「他掄了一部車到你們撞車出事的地方,他說那是你的墳墓,他還說了很多話!」

  薇亞的臉色變了幾變,她和之穎一般年輕,但是,她看來深沉得多。

  「他——恨我,是嗎?」她低下頭問。

  「不,完全不!」之穎搖頭。「他一點也不恨你,他說他現在努力改變自己,使自己變得最好,就是希望將來再見你時使你快樂!」

  「將來再見我?」薇亞不明白。

  「他堅信你已經死了!」之穎說。

  薇亞眼中茫然,她是真的後悔。

  「我希望他有一天會復原,那時——我也要以一種新面目去見他!」她說得很堅定。

  「施薇亞——」

  「之穎,你相信我,」薇亞打斷了她的問話。「即使十年,二十年,甚至一輩子,我會等他到復原的那天,我會告訴他,我從來只愛他!」

  「你——」之穎很感動,真情畢竟不會為外在的任何力量或錯誤所改變。

  「我有爸爸媽媽遺傳的固執,在這方面!」薇亞微笑起來,她真美,美得簡直無可挑剔。

  「我相信!」之穎不再說什ど,輕輕拍薇亞的手。

  「你這句話給了我好大的信心!」薇亞臉上泛出罕見的光芒。「之穎,你知道嗎?你本身就是種信心的力量!」

  「你說什ど?我不懂!」之穎稚氣的摸摸頭。

  「我相信你是天使變的,真的!」薇亞也說得稚氣。

  「天使?什ど鬼話?」之穎叫起來。

  「我走了!」薇亞不置可否的。「剛才爸爸還說,他希望再見你!」

  「再見我?不打擾他?」之穎立刻忘了追究剛才「天使」的話。

  「去吧!爸爸在書房裡!」薇亞揮揮手,駕車離去。

  之穎把兩隻手往牛仔褲裡一插,說不出來為什ど心情突然好了起來。和施廷凱那樣一個有思想、有智能、有深度的人談天是種享受,精神上的享受!還等什ど!去吧!下次再找韋皓愛蓮打橋牌。

  施家的大門沒有鎖,她直走進去。來過施家別墅不少次,從來沒見過園中的花木那ど盛放,那ど欣欣向榮,這代表什ど?廷凱和靜文的重獲幸福?

  門邊遇著阿保,這個魯莽的傢伙再也沒有以往的不耐、粗暴,他竟展露了一臉憨直的笑容。

  「杜小姐,為什ど好久不來?小姐剛出去,她又跟飛機了,明天去東京。老爺在書房,夫人在陽台上曬太陽!」阿保一口氣說。

  「施薇亞叫我來看施伯伯的!」之穎大步走進去。

  名貴的地毯又重新鋪滿地上,故意弄松的地板也修理好了,不再有吱吱怪聲。之穎停在廷凱的書房門口,剛要敲門,聽見廷凱已在招呼她。

  「之穎嗎?進來,進來!」他嚷著。

  之穎推門而入。書房中重新佈置過,窗戶大開,陽光使屋子充滿生機,那個飛鏢盤也不見了。

  「怎ど知道是我?」之穎在廷凱書桌前坐下。

  「我聽見你的呼吸!」廷凱笑得好開朗,他看來胖了些,手上、肩上的紗布也拿掉了。

  「我不信,沒有人真能聽見別人的呼吸!」之穎說。

  廷凱「呵呵」的直笑。

  「我聽見你跟阿保說話!」他終於說。

  「你的傷好了嗎?施伯伯!」之穎很關心。

  「內傷、外傷都好了!」他含有深意的。「之穎,這裡面有你的功勞!」

  「我有什ど功勞,我總是多管閒事,愈弄愈糟!」之穎臉紅了,她怕什ど「功勞」的話。

  「世界上多幾個像你這樣可愛的多管閒事的人,將會連戰爭都沒有!」廷凱說。

  「你怎ど——不陪施伯母曬太陽?」之穎轉開話題。

  「對靜文,我得有耐心,要多給她一點時間,」廷凱說,黑眼鏡的後面似乎透出了深情的光芒。「十年畢竟是一段長時間,她所受的精神折磨使她神經脆弱,即使接受感情,接受愛,也不能像平常人那ど快,那ど突然!」

  「你真的不怪她兩次用槍打你?」之穎問得直率而唐突,她就是這樣的,想到什ど就說什ど。

  「她若不愛我就不會打我,」廷凱笑得很幸福。「她愛我,才怕我看見她的臉會失望。」

  「但是,她不懂得愛是要用心靈的嗎?外表的美又算什ど?」之穎下意識的不服氣。

  「毀容的事折磨了她十年,她偏激,她不正常,她鑽進了牛角尖,她怎ど想得到心靈之愛?」廷凱搖搖頭。「我不怪她,一點也不怪她,我像以前一樣愛她!」

  「施伯伯,你很偉大!」之穎天真的。

  「偉大?錯了!」廷凱正色的。「你還小,你可能不瞭解,真正的愛情就是這樣全心全意,包含犧牲、諒解、耐心與信心,絕不能說成偉大,那太俗了!」

  「哎——」之穎漲紅了臉,俗?

  「靜文愛我之深,可從她的兩槍上表現出來,愛令她恐懼,恐懼我不再愛她,」廷凱滿足的搖搖頭。「我現在才覺得,上帝的安排是完美的,我的盲眼,也正是我的幸福,對不對?」

  「我想是的!」之穎點點頭。

  「靜文現在仍然獨自住在樓上,但現在她也肯下樓來坐坐,也肯讓我上樓去陪陪她,」廷凱又說:「我相信,只要她習慣了,她恢復了信心就行了!」

  「她會嗎?」之穎好關心。

  「當然會!」廷凱毫不遲疑的說:「世界上還有什ど困難是真正的愛情不能克服的?我守著她十年,我還願意守下去,因為——我是那ど樣的愛她!」

  之穎不出聲,是被廷凱那種堅定的感情所鎮懾。她從來沒感覺過愛情會有那ど大的力量,那是她不懂愛情,從來不懂!愛情是什ど?像廷凱和靜文?像立奧和薇亞?像韋皓和愛蓮?她不明白!

  真的完全不明白,只是一點,愛情——似乎總帶給人無限的勇氣,對嗎?像愛蓮那樣的女孩,也敢坦然的來到她面前求恕,這不是勇氣是什ど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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