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穎呆怔一下,她沒想到士廉會這麼偏激。
「未必有要求,反正你就要見到他了。」她說:「倩予來電話時,我會跟她講。」
「跟她講我見到杜非?」他反問。
「為什麼要瞞?這是光明正大的事。」心穎說:「哥哥,你這美國回來的人,腦子這麼保守?」
「這與美國回來無關,」士廉搖頭。「我堅持傳統中美好的一切。」
「不告訴她就是傳統中美好的一切?」她說。
士廉想一想,莞爾一笑。
「我們在爭什麼?完全不關我們的事呢!」他說:「局外人原不必多言。」
「現在要你變成局內人,肯不肯?」心穎說。
士廉望著心穎,好久,好久。「你一直最知我心意,是不是?」他說。門鈐響起來,士廉跳了起來。「杜韭這麼快?才十五分鐘。」他走去開門。
門開處——他呆住了,站在那兒的是倩予和一個小小的、美麗的女孩子。
「怎麼?不歡迎我們?」倩予笑。
「哎——我——我——」士廉訥訥的說不出話。
他能告訴她,杜非馬上要到嗎?能嗎?若他們見面,會——怎樣?杜非和倩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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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倩予牽著小女孩的手,很自然的往屋子裡走。這是她熟悉的屋子,以往的日子裡,她哪天不在這屋子裡進出幾次?士廉是哥哥,心穎是玩伴,還有杜非——
「哎——倩予,我們——哎!這就是你的女兒?長得多美、多可愛,像極了你。」士廉不安的跟在後面。
「簡直就是一個模裡出來的。」心穎也說:「她完全不像——哎!她叫什麼名字?」
「任百合。」倩予心平氣和,全無芥蒂的說:「這是爸爸替她取的名字,雖然花名是俗一點,可是女孩子能像深谷中的百合倒是不錯。」
「她比百合還可愛、美麗。」心穎一把抱起百合。「叫阿姨,百合,叫阿姨。」
百合羞澀的笑一笑,奶聲奶氣的聲音十分動人。
「阿姨。」她叫。
倩予讓心穎和百合去玩,她剛坐下來,一眼就看見士廉的手足失措,進退失據的模樣,意外之餘她還詫異,士廉是為什麼?他們不是早就約好今天見面的嗎?
「士廉,你還有其他重要的事,是嗎?」兩年的空姐生活使她十分善解人意。「不要擔心我,我和心穎帶百合去公園逛一圈,然後等你回來。」
「不,我沒有其他的事。」士廉紅春臉期期文艾的說:「只是——只是——」
「只是什麼?士廉,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?看你把自己急成那樣子。」倩予笑。
「倩予,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早來,我——我——哎——杜非馬上會到。」他吸一口氣終於說了。
倩予沒有變色,只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,是生活和經歷使她深沉,使她善於隱藏自己吧?雖然她才二十三歲。
「這倒真是不巧,」她淡漠的說。難道杜非已完全激不起她內心的波動?「我——沒有打算再見他。」
「那怎麼辦?他說半小時到,他隨時都可能到的,怎麼辦呢?」士廉是讀書人,書本以外的事往往難倒了他。
「我帶百合到心穎房裡去避一避,」倩予表現得出乎意料之外的冷靜。「我們倒還是其次,百合——我不希望她知道杜非的事,她還太小。」
「是!這是應該的,就這麼辦。」士廉如獲大赦。「你趕快帶百合去心穎的臥室——心穎,快帶倩予去。」
「不急,他還沒到,是不是?」倩予笑得好平靜。「士廉,從小到大你都是冷靜、理智的,我從來沒有看過你這麼慌亂失措,真的。」
「我——哎!是很緊張。」他紅著臉承認。他怎能不緊張呢?倩予的事他一向比自己的更重視。
「不必緊張,否則反而令杜非懷疑,」心穎抱著百合過來。「哥哥,得到了博士,你怎麼反而完全不懂得深藏不露呢?」
「我——」士廉看倩予一眼,搓搓手。「我緊張。」
「我們進去吧,讓他平靜、自然一點。」倩予搖搖頭。「士廉是老實人,不會說謊。」
「但是——」心穎凝望著倩予,很誠懇、很真心的問。「你真不想見杜非?」
「是!這四年來,我從來沒打算要見他。」倩予臉上沒有表情,聲音裡沒有波紋的直走進去。
心穎的臥室在最裡面,即使她們在裡面大談大笑,客廳的人也不會聽見。看見她們關上房門,士廉才放心的透一口氣,剛想去倒杯茶,門鈐就響起來了。
是杜非來了吧?他走下玄關,走過院子拉開大門,眼前一花,一個人影已閃了進來,並一把抓住了他。
「潘士廉,好小子,我終於見到你了!」杜非哇啦、哇啦的叫,聲音、神情、脾氣猶如當年。
士廉心中也很激動,但他卻是個不善表達感情的人,他凝視杜非一陣。
「你簡直沒有變,我不能相信你這個小頑皮,會是台灣最紅的武打明星。」他說。
「不是台灣最紅,是全東南亞最紅。」杜非傲然的揚一揚頭。「喂,怎麼不請我進去坐?」
「能不請你進去嗎?我大概受不了你一拳。」士廉笑。
「不是蓋的,你這文弱書生受不了我一根小指頭。」杜非誇張的。
他原本只是頑皮搗蛋,倒也沒有這麼誇張,今天見面雖然力持自然,卻總感覺到有點怪。
「我們不比武力,杜非,你怎會變成明星的?」士廉坐下來,望著對面的杜非。
「誤打誤撞,運氣來了什麼也擋不住,被官校踢出來游手好閒了一陣,去學了一陣子功夫,別人介紹我去拍戲,有錢賺啊!管他做什麼,又不是殺人放火,拍戲就拍吧!於是就拍到今天。」他不認真的打哈哈。
「那麼簡單?誤打誤撞,怎麼別人撞不紅呢?」士廉被逗笑了,杜非是沒有變,還是那麼口花花的胡說八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