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蘭陵狂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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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頁

 

  現在到底哪個是傻瓜?為什麼他覺得他才是一頭霧水的那個?

  「如果你扯完了,就移駕大廳吧。」

  「我不去。」

  他隱然不爽。雖然威脅小女娃著實爛招,但他已無計可施了。「你不管你阿瑪的安危?轄區內有小民聚罪謀反,這罪名可不輕。」

  「那又怎樣,與你這『外人』何干?」她故意惡聲加重。

  他繃緊的面容狠狠一擰,咬牙切齒。「很高興你此刻心情會好到大開這種智障玩笑。不過很不幸地,你待會兒就得改口了。」

  她駭然抽息。

  「從今以後,我不叫外人,而叫官人。」

  「放我下來,」她拒絕再被當作雜貨般亂扛。「這裡是我家,我不容你放肆!」

  穆勒才不管她。他已經管得太多了,結果呢,更加一塌糊塗。煩死了,不管什麼事,一旦涉及女人,都會搞得亂七八糟。

  天曉得女人的腦袋是用哪種肥料做的,完全不講道理,反反覆覆,捉摸不定。他愈是努力,愈是慘烈,把自己整得七葷八素。更重要的是,他已經耗費巨量心血,專注在這麼個小女人身上,結果竟然還是摸不清她在想什麼。

  她以為他很閒啊?!

  不管了,一切照他的規矩來。速戰速決!

  整椿婚事由穆勒這一強勢主導,辦得格外淒風慘雨。新娘子哭得死去活來,拳打腳踢,還是硬被他箝扭著,有如脅迫犯人畫押般地行完大禮,把小人兒打入大牢似地拖進洞房。

  這期間,眾人不斷好言相勸,又是哄,又是騙,也有人暗暗竊喜,或淡淡看熱鬧。更有臉色極為難看的父親,從頭沉默到尾,兩掌捏得大椅扶手滋咯響。

  「我不要作人家的填房,我才不要當別人的娘!」

  「格格乖,坐好嘛。」

  侍女、看媽、全福太太們拚命婉言壓著她盤腿,照滿人禮俗,與新郎在南炕上對坐。可壽思掙扎得甚是賣力,眾家婦女已經被她操得不成人形,狼狽至極。

  按規矩,這婚禮要從今晚足足進行到明夜。見壽思如此不合作,穆勒乾脆下令,一切禮儀今晚全都搞定,以降低災情。

  她又哭又鬧,聲勢淒厲,出嫁弄得像出喪。看得出來,這不是在作戲,她是來真的。

  「格格,快。咬一口餑餑……」

  「小心她又把這盤翻了!」

  侍女們驚叫不及,才重煮的半熟餑餑就又潑了全福太太們一身,只剩仍呆夾在筷子上的那個。

  「這……怎麼又……」

  「再去煮一盤,快!快,不對,煮一鍋,把能煮的餑餑全下鍋!」以防萬一。

  穆勒輕歎。「不用了,我來。」

  他接過筷子上的餑餑,猛力拉過與他相對盤坐的淚娃,害她摔入健壯的胸懷裡,亂了髮髻。

  「你幹什麼?!」她背靠在他胸膛上,下巴被巨掌由後箝制著。

  「咬一口。」

  「我不要吃!」

  「我也沒叫你吃。快點咬!」他的耐性已所剩無幾。

  她咬緊牙關,撇頭抗議。

  她哪打得過穆勒。他的一隻大手硬是箝過倔強小臉,捏緊她兩頰,逼她鬆口。她痛得要命,卻死不認輸,邊怒泣邊掙扭,在他懷裡激烈還擊。

  形勢一久,敵我差距明顯拉大。壽思反抗到只能癱軟急喘,穆勒卻仍游刃有餘,繼續逼她張口。

  她完全淪入劣勢,累到只能用淚花和臭臉抗議,任粗暴的環抱脅迫她進食。她才咬一口,小臉馬上皺成一團,當場吐出來。

  「生不生?」他醇吟。

  「生!」這餑餑根本沒煮熟!

  眾人頓時歡聲雷動,折騰得半死總算有結果了。

  壽思傻住,她們在樂什麼?怪的是,居然連穆勒都笑了,綻開罕見卻迷人的深深酒窩。

  她莫名其妙地在滿屋「早生貴子」的歡聲中,又被勸著和穆勒各吃一口長壽麵,眾人便歡歡喜喜地全退了出去,只剩窗外飄蕩薩滿太太一再重複的奇異歌聲。

  「她們為什麼都走了?」

  「因為剩下的,是我們兩個人的事。」

  她不解地眨巴濕濡大眼,呆看穆勒自行寬次解帶。「你在幹嘛?」

  「準備行合巹之禮。」他舒懶地轉了轉衣衫單薄的肩頸。「那也正是外頭薩滿太太在唱的意思。」

  是嗎?「你挺清楚的。」她卻是頭一回聽到。

  「我有經驗。」

  這話又突兀地扎到她心眼裡,純稚的小臉轉為怨毒。「我已經跟你說了,我絕不會下嫁做你的側室,去接納你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。」

  「謝謝,我也已經聽夠多遍了,你可以不必重複。」

  「那你還行什麼狗屁婚禮?!」她痛斥。「弄得好像我是你唯一的女人似的,根本是假戲一場,虛有其表!」

  他微瞇雙眸,凝住脫衣勢子。唔……好像聽出些眉目了。

  「你就這麼想當我唯一的女人?」

  「我才沒興趣跟別人分享!」可惡,他幹嘛笑得那麼得意?「我的意思是,我從小就喜歡一人獨享,什麼東西都不給人碰,並不是只有針對你而已。」

  「跟我聽到的不太一樣。」從小長居邊關的她,時常孤單,什麼都喜歡找人分享,因此身旁常圍來一堆牛鬼蛇神,分一杯羹。

  「我管你從別人那兒打聽到我什麼!我現在是一字一句地親口告訴你:我才不要別的女人的丈夫!我還沒賤到要用別人用過的東西!」

  「請不要隨便講我是『別人用過的東西』。」未免皮癢。

  她微怔。「那你跟我一樣,都還沒有人用過嗎?」

  「誰教你講這種話的?」他非常溫柔地咬牙傾近,宇字低狺。

  她差點露了口風,及時住嘴,生嫩的神情還是洩了底。

  「我這是最後一次鄭重警告你,不准你再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觸。不管人家是你父親的女人還是老鴇的女兒,你、都、不、準、碰。」

  「可是,她們是我的好……」

  「真正的好朋友,不會去教你做些偷雞摸狗的事。例如:不高興就離家出走,想出去玩就隨時偷溜,亂扯一堆男女之事,塞給你一些錯誤教導,甚至教你怎麼跟自己的父親作對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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