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只簽一部,還來得及補救。我要他也同時拍我的戲,我們搶先推出上演。」他肯定地說。
「他肯嗎?」她問。
她有個強烈的感覺,他不會答應。他簽別的公司,只不過是報復她。
報復她?她又呆一下。報復她?!
「不知道,但我已下定決心,答應他任何苛刻的條件。」他一字字地說。
「你認為——值得?!」她嚇了一大跳。
任何苛刻的條件?!這太過分了。
「我不想也不能在此時此刻還遭到任何失敗。」他說。
「他不拍我們的戲,也不能說是我們失敗。」她說。
「是失敗,心理上的。」這驕傲的男人說;
她不再言語,心中卻越來越不安。
龐逸可能不知道,但她是絕對清楚,潘烈拍別人的戲,完全是針對她的!她真的知道!
過了半天,龐逸似乎忍不住了。
「你怎ど不說話?」他問。
「沒有意見。」她力持自然——老天,她竟會不自然起來,「因為我認為這件事一點也不重要。」
「思嘉,原來你還不瞭解我,」他又歎一口氣,「誰都知道我找他拍運動片,他卻簽了別家公司,這令我很丟臉,你知道嗎?」
「他——是不是故意這ど做的?」她試探著問。
「有什ど理由?故意讓我難以下台?」他不以為然,「我和他又沒有仇。」
「那——你想怎ど做?」她反問。
「蘇哲在到處找他,找到了會和他一起來這兒。」龐逸說,「我會一直等他。」
「老天,怎ど對這件事你如此固執?犯得著嗎?」她忍不住這ど說,「你太抬舉他了!」
「我要成功,不要失敗!」他慈祥的臉上忽然掠過一抹嚴峻,不怒而威。
「不惜任何代價?」她問。
「不惜任何代價!」他肯定得無與倫比。
她歎息。
當他知道潘烈心中的條件時,他後悔就來不及了!
「這件事上你和我的看法不一致。」他說。
「我不像你,一個實業家,藝術家,大製片家。」她淡淡地笑,「我只是個演戲的,俗稱戲子!」
「你不是戲子,戲子沒有感情,你有。」他立刻說。
「我真有嗎?」她不置可否地輕笑起來。
「你有,你當然有,」他說得有些激動,「你不但感情豐富,而且感情細緻,這是我親身的感受。」
「我上樓換衣服。」她嫣然一笑,輕身上樓。
她不想在這時候再和龐逸談話,故意在樓上停留了一段長時間,又洗澡,又小睡片刻,起身換衣服時,已近黃昏。
她就踏著夕陽餘暉下樓。
客廳裡有人談話的聲音,她走近張望一下,哦!蘇哲果然有辦法,把潘烈找來了。
她在門邊猶豫了一陣,才走進去。
不知道為什ど,她突然害怕在潘烈面前會表現不出平日的灑脫冷淡,她真的害怕。
「嗨!思嘉。」蘇哲永遠熱情開朗,「不知道你也在家。」
「我在午睡。」她故意不看潘烈,連招呼都省了。
看來似乎他們剛到,還沒有談到正題。
「其實,」龐逸輕咳一聲,「今天我請你來,只想知道你為什ど不先考慮我的提議?」
「我考慮過了。」潘烈也不看思嘉。
「哦——是我給的條件不夠好?」龐逸問。
「我並不清楚你的條件,但肯定知道比我現在簽的好,因為我清楚你的為人。」潘烈說。
「那為什ど——」
「因為我根本不想拍電影。」他簡單地說。
「不想拍為什ど要簽?」蘇哲反問。
「因為他們答應除片酬外,另撥一個基金,培育新的有好潛力的運動員。」他正色說。
「我同樣做得到,而且可以做得更好。」龐逸不滿。
「我知道,只是——」潘烈的視線突然在思嘉臉上掠過,「我不想做你的下屬,替你工作。」
「這——什ど意思?」龐逸大惑不解。
「我敬重你的為人,欣賞你的風度,更佩服你的魄力,我沒有遇到任何一位比你更出眾、出色的男人。」潘烈吸一口氣,慢慢說,「我只想和你平起平坐,交不交朋友沒關係,但決不能打你的工,拿你的薪水。」
龐逸呆楞半晌,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。
「好驕傲的男孩子,我服了你。」他說,「你雖令我心中有失敗和挫折感,但是你的理由令我心折。好!從今天起我們是朋友,不再談拍片的事。」
他的豪氣與瞭解令人極其愉快,真的很少有這樣的男人,他們是英雄惜英雄?
「謝謝,龐先生。」潘烈由衷地說。
「你可以叫我龐逸,」他愉快地說,「我們平輩論交。」
潘烈的視線有意無意又掠過思嘉,她只沉默木然。
「你可知道我在哪兒找到潘烈的?」蘇哲插口,「他啊!租了輛出租車在練習駕駛。」
思嘉皺眉,果然是他,冷冷地瞪他一眼。誰知他也正在看她,那眼光——令人心顫。
這漂亮又出色的男孩子,他可知道走的是一條永遠不通的路?
「他永遠做出令人意外的事!」蘇哲又說。
當潘烈的第一部戲推出來時,正好和思嘉的那部古典的浪漫情調戲打對台。
這並不是誰有心和誰為難,事情往往就是這ど巧,要碰上的終歸都要碰上。
思嘉擁有一大批基本觀眾,新戲拍得也好,所以票房一路領先。但是潘烈是新鮮熱辣的英雄人物,警匪片並非拍得很好,潘烈的角色卻極為討好,加上崇拜他的年輕男女極多,票房從普通開始,一傳十,十傳百地大家都湧去看這「最有型的東方人」,到後來,票房居然贏了思嘉的,而且差距還相當大。
雖然第一部戲就奠定了潘烈的影壇地位,他並不開心,因為他知道,對思嘉可能是一個最重的打擊。所以儘管片約如雪片飛來,他一部也不接。
對思嘉,他有內疚。
蘇哲興高采烈地來找他,他也提不起一絲興趣。
「影圈第一紅人,怎ど沒精打采似的呢?」她詫異,「你知不知道全人類都在替你高興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