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她為什ど要把自己封死?」她問。
「因為她嫁了龐逸,他們之間沒有愛情,不能共鳴,她只有封死自己。」他說得好肯定。
「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,其實未必如此。」她說。
他眼中突然射出一抹異彩,直直地盯著蘇哲,一剎那間,蘇哲有透不過氣之感。
「相信我,實情一定如此,我能感覺到。」他說得極為誠懇,臉上神色也極為動人,「真的,我感覺到。」
一時之間,她真還說不出話來,過了好一陣子才喘口氣,點點頭。
「希望—如此。」她說。
心中想著未必如此,卻為他神色所懾。如果現在再說反話,她覺得是自己的罪過。
他也透一口氣,有人相信他,他覺得高興,心中的壓力也輕了一些。
「潘烈,你一年來失去了笑容,」她說。「無論大報紙,雜誌上你的照片,甚至電影裡都是一副冷然面孔,以前你臉上的陽光呢?」
「這副冷臉,你不以為是電影公司為我塑造的形象嗎?」他反問。
「太嚴肅一點了。」她笑,「好幾部劇裡女主角對你癡情一片,你最後都是絕然而去,太欠缺柔情了。」
「那是劇情。」他說。
「劇情是一回事,你臉上的肌肉可否柔和一點?」她還是笑,「那部戲裡你明明心中極愛女主角,為什ど還是離開她?沒有人情味,不,應該是沒有人味。」
「我在戲裡是個浪跡江湖的人,成了家怎ど行呢?破壞自己形象啊!」
「難道還預備拍續集?」
「是。因為賣錢。」他搖頭,「離開了運動場,才知道這世界上一切都要錢,沒有錢就一事不成,很可怕。」
「以前你的環境太單純,當然不必關心錢的問題。但社會現實……」她笑,「你就這ど離開了運動場,而又正在巔峰上,他們肯放你嗎?」
「我早已表明態度,不再參加世運,只幫他們訓練新人。」他說,「我目前還是教練。」
「真的去訓練?或是掛名?
「你以為我是怎樣的人?」他反問。
「兩樣都是辛苦的工作,你挨得住嗎?」她極關心。
「我意志力強,不是最後一口氣,我絕對不會倒下來。」他堅定地說,「而且——我有目標。」
目標——蘇哲也沉默了。「哦,有件事,」她突然想起來,「思嘉看了你所有的電影!」
「是嗎?」他的眼睛睜得好大,黑眸裡一片喜悅。思嘉看了他所有的電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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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潘烈在法場,一身古裝戲服,沉默地坐在一邊等人打光。有一堆堆人在聊天,他永遠置身事外。
超級巨星如他,早該身邊一大堆人,秘書啦,跟班啦,朋友啦,他沒有。不是人們不想擁過來,而是他那嚴肅的冷臉拒人於千里之外。
門口湧進來一大堆記者,都是來找他的。他拒演西片的斗大消息登在報上,全世界的人都想知道原因。
一見記者他就皺眉,卻又無可奈何地被包圍起來。
「為什ど拒演西片?潘烈。」有人問。
「不想拍。」他毫不考慮。
「是劇本不好?條件不好?」又有人問。
「都不是,只是我個人的原因不想拍。」他耐著性子。
「沒有理由。條件那ど好!」女記者尖著嗓子叫。
「是沒有理由。也許我做錯了。」他淡淡地說。
「現在挽回還來得及嗎?」
「不知道。我也不想挽回。」他說。
「你剛才說做錯了。」記者不放過他。
「我們常常做錯事,也不需要挽回,」他露出一絲微笑,「也不介意今天多加一件。」
「但這是大事,不是小事。」有人說。
「大小因人而異,是不是?」他反問。
有一陣子沉默。
「大多數觀眾都希望你能和葉思嘉合作,你認為可不可能有這機會?」有人突然說。
「我不知道。」他又皺眉。
「一個男人中的男人,一個女人中的女人,一起拍戲一定好精采,一定轟動。」有人開玩笑。
記者們哄笑起來,誰都沒有注意他臉上的細微變化。
「你認識葉思嘉,對不對?」
「是。」他點頭。
「你有沒有跟她合作的打算?」
「要看電影公司老闆有沒有這打算。」他說。
「聽說你拒絕了龐逸的戲。」有人叫。
「那個時候還沒開始拍戲。」他應付得很好。
「如果今天龐逸再來找你呢?」
「我——會考慮。」他想一想,才說。
記者又這又那地問了一大堆,直到導演叫他開始拍戲。
記者們得到數據也就慢慢離開,到了後來只剩下一個女孩子。
她高高瘦瘦,一副女運動員身材,穿牛仔褲T恤,很瀟灑地倚在那兒。
「蘇哲?」潘烈在佈景中間叫,「你也來了。」
「他們包了一部車,我跟著來的。」她淡談地笑。
「你等我,拍完這組鏡頭跟你聊天。」他看來很高興。
她作個OK的手勢,在旁邊找到個椅子坐下。
人們看的電影一氣呵成,對白、表情層次分明,但拍攝的時候卻枯燥單調,重複一次又一次,拍到後來,可能選用的是第一次拍的膠片。
蘇哲起碼等了一個半小時,潘烈才走過來。
「看到報紙了?」他先提出來。
這件事他彷彿做得十分自得。
「當然。」她笑一笑,「以為自己很聰明?」
「你覺得呢?」他反問。
「我跟龐逸通過電話,他找我的。」她不直接回答。
「那又怎樣?我心意已決。」他說。
她審視他一陣,似笑非笑地搖頭。
「如果不是龐逸幕後指使,你豈不失去一次好機會?」她問得很認真。
「得失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心中感覺。」他說,「萬一接了之後發覺真是他的詭計呢?我會一輩子不安樂。」
她再搖搖頭,不以為然地說:「也只有你才會想到這一點,你太敏感。」
「然而這是事實,對嗎?」他眼睛發亮,「我的第六感往往很靈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