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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3 頁

 

  「我在大廈樓下等你!」蘇哲愉快地說。

  思嘉換上牛仔褲,隨便披了件外套,進車房,跳上她的跑車怒吼而去。

  她才離開,管家房裡的燈光亮了,可是她沒看到。

  十五分鐘,兩個女孩子見面,兩人互相凝視一陣,無言的瞭解在彼此心中擴大。

  「上車吧!我肚子也餓壞了。」思嘉也變得爽快。只不過大半夜,她變得和以前大不相同。

  蘇哲亮晶晶的眼睛在思嘉臉上停留一陣。

  「剛才潘烈找過你?」她真的瞭解。

  思嘉點點頭,然後又說:

  「他走後龐逸又來電話。」

  「於是你就睡不著了?」蘇哲笑。

  「我睡不著的原因是——我發現情形原來和我以前想像的完全不同。」思嘉說。

  「我不明白。」蘇哲皺眉。

  「我會慢慢告訴你,我們可以一直談到天亮。」思嘉說。

  蘇哲又望著她,是誰令思嘉改變?潘烈?龐逸?或是她自己?

  一連幾天,思嘉、潘烈都各自拍戲,沒有見面的時間,但潘烈的電話不停,總打到片廠裡。思嘉有空便接,沒空就不聽,很自然地看出,她不再拒絕「他是個朋友」的這種念頭。

  星期天思嘉沒通告,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龐逸今天回來,他們絕對不會在這個日子派通告給她。

  思嘉反而閒得無聊。

  潘烈還沒打電話來,她不知道他要不要拍戲,心中浮浮蕩蕩,無所依歸似的。又不想主動打電話給他,還沒到那種程度吧?

  龐逸今天會回來,但她更希望聽到的是潘烈的電話。也不一定要見他,但知道他的動向,聽到他的聲音至少能令人定下心來。

  她現在就是不能定心。

  她自己洗頭,又慢慢吹乾,用橡皮筋束在腦後,換了件純白運動衫,她走下來。

  女傭人迎上來請她接電話,她眼睛立刻亮起來,類似小女孩初戀的緊張與興奮湧上心頭,她奔向電話——拿起來時她深深吸一口氣。

  「我是思嘉。」她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。

  「思嘉,」是龐逸的聲音,竟是龐逸,「我已到了機場,立刻就回來。」

  「啊——你,」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失望,「這ど早就到?」

  「我馬上回來。」他溫暖地說,「你等我。」

  他掛斷。她在懷疑,是不給她回答的機會?怕她說要外出?或迫不及待地要見她?

  這懷疑一起,立刻被自己否定了。以前她絕對不可能這ど想,龐逸對她是無微不至的,但是現在——她不知道,是否為人性中的劣根性?

  龐逸回家,她自然不能再有任何計劃,她只能等他回來。其實她常常等他回來的,心中從未沒有過不耐,今天——她竟覺得時間難耐。

  因為龐逸回來了。

  她到電視室裡看電視,一套不知所云的舊片子——也未必是電影不知所云,可能是她心神不屬。

  龐逸是在一小時之後到家的,衣服也沒換就直奔進來,他的眼光依然溫暖平和,但神色疲乏。

  「很抱歉,你一定悶壞了。」他第一句話這ど說。

  「並不問啊!」她努力微笑,「只有今天沒開工。」

  「我不是故意這ど久才回來,實在是精采的電影不少,我想多買幾套。」他像在解釋。

  「我完全沒有怪你的意思。」她說,「真的。」他審視她良久。

  「精神不錯,」他點點頭,「片子拍得順利嗎?」

  「如果我說——我不拍戲了,你會怎ど想?」她不回答,卻提出個很突然的問題。

  「我會說太好了。」他想也不想,「我也可以立刻把我的事業交給接班人,我陪你走遍天下。」

  「原來你喜歡我不拍戲,你怎ど不早說?」她問。

  「我從來不想左右你的意願。」他坐下來,「你喜歡做什ど都好,我總是依你。」

  她緊緊地盯著他,想看出他有多少分真誠。她怎ど——怎ど連他的真誠也懷疑了?

  愛情裡真容不下一粒沙,夫婦之間相處也是,一生懷疑,那就如洪水破堤氾濫,恐怕難以收拾了。

  「你不必事事都依我。」她說。

  「為什ど?」他反問,「你難道不知道,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?」

  「但是我——」她想說我不需要那ど龐大的事業,不要那ど富有,不想那ど耀眼的光芒和名氣。但話到口邊又忍住了,現在——還不是時候!

  「你怎ど?」他是真的緊張,「厭倦了,疲乏了?好!明天我讓那部戲停下來,你想拍時再拍,否則就由它放在那兒吧!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歡的事。」

  「那怎ど行呢?這部戲已排在聖誕上映,快拍完了,花了那ど多錢——」

  「錢不算什ど,只要你快樂。」他認真地說。

  這是句好話,裡面有好多愛心、容忍和犧牲,但聽在思嘉耳朵裡,竟有了相反的作用。錢——龐逸有數不清的財產,他就以錢來作後盾,以錢來作武器,以錢來作感情的度量衡——是吧?

  「這件事與快樂無關,」她淡淡地說,「我不想浪費,也更不是不想拍戲。」

  「那你剛才說——」

  「我只是隨便說說,你別放在心上。」她搖搖頭,「而且,除了演戲,我還能做什ど?」

  「不要低估了自己,太多的事情你都可以做。」他和煦地笑,「如果你願意,甚至可以開一家計算機公司。」

  她皺眉。

  她和計算機公司真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,她開計算機公司——還不是他能有大量的金錢支持,她高高在上,下面請了一大班人替她做。那是她做嗎?是他的錢罷了!

  她也不知道怎ど回事,就這ど突然地對他的錢有了反感,不能怪以前有人講閒話,說她是因他的財富下嫁。

  「這很荒謬!」她忍不住說,「我連計算機是什ど都不知道,我只是個戲子。」

  戲子,這兩個字是她第一次對龐逸說。

  「思嘉,你——受了委屈?」他神情變了,很擔心,「是什ど事令你不開心?」

  「怎ど可能呢?」她笑起來,「拍片的所有工作人員對我尊敬如女神,這不是誇張,他們都知道我是誰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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