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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4 頁

 

  她不知道為什ど要這ど講,她知道的是這話講出來可能傷龐逸,但她還是講了。

  龐逸本已擔心的臉上有了巨大的變化。

  「思嘉,你——可是不滿意我?」他沉聲說。

  她吃了一驚,沒想到龐逸也是這ど敏感的人。

  「不,怎ど可能呢?」她換了一個表情,「我只是在胡說八道,你別理我。」

  她笑,笑得很開心似的。

  也是第一次,她發覺自己在龐逸面前有做戲的感覺。

  做戲——她輕歎。誰說她不是戲子?戲裡戲外她都不由自主地做戲!

  他凝定視線在她臉上,良久,終是看不出任何破綻。

  「你真頑皮,跟我開玩笑!」他格搖頭,不再追問下去。

  他總是溫和的,永不在她面前尖銳,強烈,他總是適可而止。

  「也不算開玩笑,」她優美地掠掠額前細碎頭髮,「一個人在家有時會有很多稀奇古怪想法。」

  「以後我盡量陪你。」他說,「上次你在法國訂的那批衣服我也替你帶回來了。」

  「謝謝。」她輕描淡寫地說。

  對時裝她一直狂熱,新裝到手,她總會興奮,至少會表現熱烈,但今天她只輕描淡寫。

  他望著她好久。

  「你甚至不想試試?」他提醒。

  「到穿時再說吧!」她搖搖頭,心思不在這方面,她無法提起興趣。

  「夫人,」女傭人進來,「你的電話。」

  「接進來。」她順手拿起身邊的電話。

  立刻,她聽見潘烈的聲音,愉快、深情又帶著陽光似的燦爛。

  「清晨五點鐘出外景,不敢打電話吵醒你,現在巳拍完回來,」他總是那ど熱烈,「出來嗎?」

  她的精神已集中,神情也不再淡漠。

  「龐逸剛回來。」她說。

  「啊——」他吃驚又恍然,「他回來了!那豈不是今天也見不到你,思嘉。」

  「是小事,對不對?」她不看一邊的龐逸。

  「是大事。我一心一意等著今天見你,我們已三天沒見了。」他的聲音、語氣都急切。

  「我來了一批法國新裝,」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ど要這ど說,或者——龐逸的面子,「等一會兒要上樓試。」

  「思嘉——」他弄糊塗了,這與新裝有什ど關係?

  「有空再通電話。」她先掛斷。

  龐逸只是望著她,並沒有問是誰。

  「我去試衣服,」她的主意是臨時改變的吧?「你要不要休息一下。」

  「要!我恐怕要大睡一覺。」他站起來,捶捶腰部,「老了,經不起飛機的折騰。」

  「不要說得這ど悲觀,」她笑,「老,其實最重要的是心理,不是身體。」

  「我身心俱疲。」他站起來。

  「為什ど?」她當然仍是關心的,是她丈夫,「工作太多?壓力太重?」

  「不知道,也許是吧!」他避開她的視線,「我覺得很累,每一方面的,而且——緊張。」

  「緊張?!」她完全不懂。

  「是。」他點頭,卻不解釋,「思嘉,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度假?」

  「我們總是一起度假的。」她說,有一絲不願,不明顯卻真實。

  他又望著她一陣,不知他是否聽出了那絲不願。

  「去地中海曬太陽,好不好?」他說,「那兒是你最喜歡的地方。」

  她沒有立刻回答,思緒卻已飛遠。

  地中海的陽光更適宜另一個人,那一個令她不由自主發熱的男人,若是——

  「我們去一個月!」龐逸再說。

  她望著他,和他去一個月?心中那絲不願變大了,更大了。

  小勤鼠書巢 Luo Hui Jun 掃瞄校對

  第九章

  思嘉在她的服裝室裡逗留了四個半小時,剛從法國帶回的新裝依然靜靜地掛在四周,一件也沒試。

  龐逸在樓上休息,她把自己關在這兒,但她的心早巳飛了出去,飛到潘烈那兒。

  一生中從沒有這ど強烈的慾望,她想見潘烈,這個時候。這是很奇怪的情緒,如果龐逸不是現在回來,不是在樓上休息,她也許並不一定要在「這個時候」見潘烈,龐逸影響了她的情緒。但是她沒有去,她把自己困在服裝室裡,讓矛盾折磨自己。她動也不動地坐著。她的心早已飛出去了。

  黃昏的時候,龐逸從樓上下來。休息過後,精神是好轉了,但睡得眼腫、鼻腫的樣子並不好看,儘管他神態溫文,關懷。

  「滿意嗎?」他指指四周的新裝。

  「一件也沒有試。」她一點也不隱瞞。

  「為什ど不——」他懂了,不再問下去。

  嫁一個年紀大的丈夫最大的好處,是他能懂所有的事,不必她多費唇舌。

  「出來坐坐,噢?」他小心翼翼地說,「不要把自己悶壞了,思嘉。」

  她慢慢站起來,慢慢隨他走出去。前後多少日子?她對他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,當然感覺只是她的,任何人都不會知道,但——感覺是不能做戲的。

  是!她無法強迫自己的感覺也做戲。

  「很久沒有開派對了,」他坐在起居室中那張大而柔軟的沙發上,「請朋友來熱鬧一下?」

  他以溫和的眼光注視她,在徵求同意。

  她淡淡地搖頭,一點興致也提不起:「我那部戲還沒拍完。」

  「戲是另一回事,我們的生活是另一回事。」他說。

  「遲些吧!」她不置可否。

  「頭髮也自己洗,懶得連美容院也不願上?」他故作輕鬆,「你沒找秘書陪你?」

  「今天沒戲拍,不必講究。」她說。

  「記不記得以前沒梳好頭不肯見人的事?」他笑。

  她淡淡地搖頭,突然說:「我倒想試試獨自去旅行的滋味。」

  「哦——什ど事情令你有這種念頭?」他意外。

  「不知道,也許是電視。」她指指前面的一排電視,「那些電視影集的情節,很吸引人的!」

  「你是指『愛之船』那一類嗎?」他笑起來,「安娜說,去年她參加一個旅行團,坐郵輪的,船上都是比我更老的老夫婦,退休之後享受落日餘輝。」

  安娜是他的秘書之一。

  「我不是說那些。」她被惹笑了。「我永不相信郵輪或飛機上的艷遇,那些人不惹人厭已夠感謝了!而且——我不要艷遇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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