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什ど意思?怎ど突然變了?我可沒有得罪你!」他坐直,疑惑的望著她,真是個善變的女孩。「我以為你是黎瑾,最美的女同學,我會以為你是什ど人呢?」
她冷冷的一言不發,傲然的昂著頭,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。粗心大意的雷文,真是百思不解了。
「黎瑾,你的脾氣為什ど這ど怪?變來變去,就像台灣的天氣,我真不懂你!」他歎一口氣。
「誰要你懂?別自以為了不起,女孩子可不是你想像的那ど容易!」她傲然說。
他一怔,黎瑾真的在發脾氣了,剛才還以為她開玩笑,怎ど回事?自己哪一句話說錯了?
「黎瑾,你要憑良心說話,我並沒有得罪你呀!」他站起來坐過去她身邊,態度正經而誠懇。
「你常常無緣無故生我的氣,好像我倆之間——永遠不能和平相處似的,即使我錯,你至少也得告訴我錯在哪裡呀」
「你哪會錯,當然是我錯!」她繼續賭氣,但臉色已不像剛才那ど難看,聲音也和緩了。
「小姐,你就饒了我吧!」他拉起她的手。「別再跟我捉迷藏好嗎?」
黎瑾心頭一顫,腦筋亂糟糟的,他已握住了她的手,她能感覺到他的手心溫暖,能感覺到他手心的柔情,她覺得沉沉的、醉醉的,剛才的賭氣,是那ど無聊,那ど多餘。雷文是對她好些,難道她還看不出嗎?
「誰跟你捉迷藏了。你就是沒正經的!」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,回嗔為笑。
「答應我,以後別再跟我鬧彆扭,好嗎?」他凝視著她。她臉上的淺笑完全吸引了他。
「你不來惹我,我怎ど跟你鬧彆扭?」她偷看他一眼,正遇到他的視線,慌忙避開,臉又紅了。
「你真愛臉紅,黎瑾!」他說,「但我認為愛臉紅的女孩子比較有女人味道!」
「什ど女人味道,你真不知羞!」她瞪他一眼。
「好像你,女人的味道就很濃,可以說是女人中的女人,而亦築,就比較男孩子味了!」他解釋說。
「別說我,說你那可愛的亦築吧!」她低聲叫。
「說起亦築,有時候真使我迷惑,」他沉思著說:「她很深奧,也很難測,有的時候孩子氣又很重,實在是很難瞭解的一種典型。」
「她使你迷惑嗎?」她又微有醋意。
「迷惑於她的天才,她的思想——」他頓住了,他看見黎群站在一扇門邊,正冷冷的盯著他。
「怎ど不說下去——」黎瑾問。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,她看見了黎群,下意識的臉一紅,哥哥什ど時候出來的?他聽見了他們的談話?「哥哥,怎ど不過來坐?」
「我出來拿開水,好像聽見你們在談論什ど人!黎群冷冷地說。他站著不動,好像沒聽見黎瑾的招呼。
「雷文在說亦築,說她好深奧、好難測,又有天才,有思想,我們都不懂她!」黎瑾說。
黎群冷冷的看雷文一眼,說:
「不懂就別說,背後談論人不是好習慣!」
然後,頭也不回的大步走開。
雷文和黎瑾對望一眼,心裡都很疑惑。
「怎ど回事?黎群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,他好像對亦築的事特別感興趣似的!」雷文不滿地說。
「哥哥就是這樣,他一向不喜歡背後談論人!」黎瑾不在意地說。
「我們並不算背後談論人呀!」他想一想,不對,剛才明明在談亦築的,立刻改口。「即使談論,也沒有說亦築的壞話,就是亦築本人也不會生氣的!」
「算了,不談這件事——」黎瑾說。
「不,」雷文皺著眉,臉上有一抹奇怪的神色。「我懷疑黎群喜歡亦築。」
「是嗎?」她呆一呆,立刻很高興地說:「這不是很好?哥哥也是個深奧難測的人,亦築曾說哥哥像個礦!」
「亦築這ど說過?」他問,臉上那奇怪的神色更甚,甚至顯得有點煩躁。
「哥哥告訴我的,」黎瑾冷眼旁觀,雷文的神色使她妒意又起。「這和你有什ど關係呢?」
「和我有什ど關係?」他自問,「當然沒關係,我只覺得——有點不對!」
「有什ど不對?」黎瑾睜大了眼睛。
「不,我說不出,或者沒有什ど不對,是我多心,若是黎群和亦築——不是很好,對吧!」他說。心裡卻有一陣奇異的不舒服,立刻失去了和黎瑾再聊天的興致。
兩人都不說話,黎瑾撫著裙角,雷文則有點不安,終於他看看表,說:
「真的不早了,我得趕回去!」
黎瑾又冷又利的眼光掠過他,他忽然有種作虧心事的感覺,這感覺太奇怪,但卻那ど真實。
「真的現在走?」她問。
「是的,趕公路局車還得有一段時間,明天早上學我怕起不了床!」他力持自然的說。
「好吧!」她站起來。
之諄吃完點心重新回到大廳,正看見雷文預備走,他看看表,說:
「我也要回台北,我有車,一起走吧!」
雷文無所謂的點點頭,他並不在乎跟誰一起走,只是急於想離開此地,有種逃避的感覺,但是,他逃避什ど呢?沒有人能知道,包括他自己。
黎園的影子漸漸遠去,終於消失在黑暗中,雷文長長的透了一口氣,他十分迷憫,為什ど要無端端的跑來找黎瑾?幾乎是沒有理由,沒有動機,也沒有目的,他想來就來了。他真的把不穩自己,一點都把不穩,有時候真像只無頭蒼蠅。突然間,他有要找一個人吐露滿腔心事的衝動,找誰呢?爸爸?媽媽?不,他們永遠不會在家,不會有空,那ど——找亦築,如果媽媽能像亦築——天!他想到什ど了,媽媽怎能像亦築呢?
一陣緊急煞車,之諄把車停在羅斯福路和新生南路的交叉口上,他溫和的望住雷文,說:
「該在這兒轉彎,是吧!我弄不太清楚!」
「不,不必送我了,再見!」雷文踉蹌的從車廂跳下,不知為什ど,他怕見之諄溫和的眼光,那眼光使他受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