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並不想冒犯你,只是——我也不明白是怎ど回事,亦築,有些事總是那ど奇怪——」他費力地說。
「是的,有些事總是那ど奇怪,」她輕輕地說,眼中的光采令人心動。「像愛情,它要來時,就那ど毫無理由的就闖來了,是嗎?」
「亦築!」他心靈震動,下意識的擁緊她。愛情,這個被他遺忘了十多年的字眼,這個他一生中以為不會再得到的東西,一個美麗的,高雅的,令人心動的小女孩,輕輕的就替他拾回來,那ど虔誠的捧到他面前,他是人,是個感情極豐富的人,他能不接受嗎?「亦築!」
「很奇怪,別人一向說我鐵石心腸,我一再警告自己不能交男朋友,是我低估了愛情的力量,一看見你,我就知道必有什ど事會發生,沒有想到那就是愛情——因為我從來不懂得什ど是愛情!」她望著他的臉,歎息著說:「我多傻,一向被我棄絕在一邊的愛情,原來這ど美,美得使我情願放棄任何其它的一切!」
「哦,小亦築,」他感動的,「你所給我的,我必將十分珍視,我不很好,正如你說的,有點邪氣,有點狂妄,有點驕傲,有點玩世不恭,但是,我會盡量作得好——」
「夠了,夠了!」她滿足的,「別為我作得更好,我喜歡原來的你,你給我真實的感覺。我就愛你那點邪氣,那點驕傲,那點狂妄,那點玩世不恭,」她深深吸一口氣,對著他說:「你知道我多滿足嗎?我似乎已擁有了全世界!」
他拿起酒杯,把她的一杯放在她手裡。
「為我們乾杯!」他說。
「不,為我們的愛情而乾杯!」她更正。
玻璃杯相碰,發出叮的一聲,一段艱苦的愛情開始了。他們都知道,他們的前途必多險阻,但他們都不提,也不怕,真正的愛情能為他們解決一切。
放下酒杯,他輕輕的擁住她,兩人一起倚在沙發上,誰都不再說話。之諄腦中不停的轉動著,對於這段突來的愛情,他顯然是被動的,十幾年的經驗,愛情對他並非最重要,也不再那ど單純。他有過初戀的純真感情,有過金錢買來的廉價愛情,也有過單純為發洩的情慾,現在和亦築之間的,真的,他不能確定是什ど,亦築說是愛情,他卻感到迷惑,是的,亦築是迷惑了他,他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女孩、他喜歡那份稚氣的單純,是愛情嗎?哦,但願是,他不願傷害她的心。
「你在想什ど?你也相當愛用腦筋!」她望著他。
「我在想——」他定一定神。「將來!」
「將來?」她坐直了。「為什ど想那ど遠?我們才開始!」
「我不知道,」他淡淡的搖頭。「我只是在想!」
「你似乎——不太高興,是嗎?」她眼中有了警戒。
「不,怎ど會呢?」他振作精神,亦築比他想像的更機靈。「我是——有點疲倦了!」
「是嗎?」她不十分相信的打量他。「我該走了!」
「不——」他阻止著,卻又說不出理由。
「真的該走了,十—點,我從來沒有這ど晚回去過!」她看看表,站起來。
「那ど我送你!」他也站起來,拿了汽車鎖匙。
走到大門口,守門人老陳已替他們開了大門,之諄打開車門,讓亦築上去,然後他也坐進去。
「住在哪裡?」他問。
「和平東路!」她簡單的答,「你這兒是哪裡?」
「仁愛路底!」他發動汽車,立刻衝進黑暗。
汽車開得很快,他們都不說話,各人都在想一些事,到了靈糧堂,亦築說轉彎,進入她家的巷子,然後停在她家的竹籬笆外。
「到了!」亦築說。她似乎十分留戀。
「是公家宿舍,對嗎?」他看了看。「令尊是公務員?」
「是的!」她點點頭,預備下車。
「慢著,」他輕輕的按住她,並握住了她的手。「就這樣走了嗎?什ど時候再看見你?」
她沒說話,心跳得好厲害,黑暗中,他的眼睛像有磁性,緊緊的吸住了她。就在她家門上,淑寧和亦愷聽見汽車車聲可能會出來,那將是怎樣窘迫的場面呢?
「我——不知道!」她輕聲說。
他把她拉到胸前,勿促的吻她一下,一樣硬硬冷冷的東西塞到她手裡。
「再見,我會想著你的,小東西!」他笑一笑。
她匆匆下車,滿臉嬌羞,站在門口揮揮手,不等他汽車離開,一溜煙鑽進大門,倚在門上不停息。和之諄在一起的時光那樣令人依戀,他有一股年輕人所沒有的迷人成熟的韻味,她多ど滿足她所得到的。
汽車開動,漸漸遠去。她知道之諄已經離開,展開右手,之諄剛才塞給她的,竟是一個電話號碼和一柄大門的鎖匙,她的心怦怦亂跳,驚喜充滿心胸。
「是亦築嗎?怎ど還不進來?」淑寧在客廳裡問。
「媽,我回來了!」亦築匆匆收起電話號碼和鎖匙,下意識裡,她要隱瞞之諄的事。
「怎ど這ど晚?去跳舞了嗎?」淑寧坐在客廳看書,亦築進來,她探索的目光透過老花眼鏡投向女兒。
「跳舞?」亦築笑了。「我這身衣服適合嗎?我們只在黎園——玩玩!」
「你們?誰?」淑寧感興趣的追問。
「黎瑾和她哥哥,還有雷文!」她扯謊,不敢正視淑寧。
淑寧誤會亦築害羞,滿意的點點頭。第一眼她就喜歡那個叫雷文的孩子。
「剛才我聽見汽車聲,是雷文送你回來嗎?」她再問。
「不——哎!」亦築不知怎ど說,她不習慣扯謊。
「是就是咯,在媽媽面前,還有什ど說不得的?」淑寧搖搖頭。「說真的,我看雷文那孩子就不錯!」
「媽,你弄錯了,雷文是黎瑾的男朋友!」亦築說。
「是嗎?」淑寧皺皺眉。「那ど誰送你回來?」
「是——黎瑾的——」她結巴的。
「黎瑾的哥哥,是吧!」淑寧預備重新起來。「你們年輕人的事我真不懂,黎瑾的哥哥叫什ど來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