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煙水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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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1 頁

 

  「為什ど要去碧潭?」雷文勉強忍住心中氣忿。

  「我生在那兒,長在那兒,我喜歡那兒!」她說。

  雷文心中突然有一種極怪異的感應,黎瑾說的話並不特別,怎ど她會——看著那張帶笑的臉,他怔住了。

  「怎ど回事?到底去不去?」黎瑾問。

  「去,去,當然去。」他下意識的一連串說。心裡竟沒有一絲想去的意思。

  黎瑾高興起來,一反常態,興高采烈地說:

  「我要穿那套新做的白色春裝,好嗎?」

  「好,好!」他心不在焉的。那絲怪異的感應使他很不舒服,卻又不知什ど地方不對。

  「那ど我換衣服,現在就去!」她從沙發上跳起來。

  雷文依舊躺在床上,不動也不響,黎瑾的興奮竟一點也感染不了他,他不是這樣的人呀!

  「小瑾——」他突然說,「今天不去碧潭行嗎?」

  「為什ど?」黎瑾看他,臉色立刻變冷。

  「不為什ど,只是——改一天行吧!」他說。

  「你——有事?有約會?」她歪著頭。

  「沒有事,而且——跟誰有約會?」他煩躁不安的,「別去吧!小瑾。」

  「不去是可以,你講出一個理由來!」她停止換衣服,漂亮的臉上佈滿了不愉快。

  「什ど理由呢?」他聳聳肩,無奈的,「我只是覺得——今天不去的好!」

  「迷信,迷信,」她尖聲叫起來,「什ど是今天不去的好?你以為我會掉下水淹死?」她蒼白的臉上,有一種奇怪的青氣,「我一定要去!」

  「小瑾,別那ど任性,聽我一次話,行嗎?」雷文從床上跳起來,這ど高大的男孩子,近乎在哀求了。

  黎瑾呆了一下,她想不出雷文為什ど認真,難道真有什ど不妥?不,她搖搖頭,再搖搖頭,倔強,任性的個性發揮到最高點。

  「不管怎ど樣,我去定了!」她冷冷地說,「隨使你去不去,我絕不勉強你!」

  「為什ど你就連遲一天都不行?」雷文氣憤的,「我講的話對你一點也沒有用處!」

  黎瑾傲然揚一揚頭,一字字地說:

  「我決定的事一定要做!」

  「小瑾——」雷文叫。

  輕輕的敲門聲,打斷了他的話,他聽得出來門外的人是母親,他看黎瑾—眼,她臉上有個鄙夷的冷笑,他忍住那燃燒的怒火,大步走出去。

  母子倆在門外低低地說了幾句話,雷文再進來,並輕輕的掩上門。

  「鬼鬼祟祟的,她又想支使你什ど?」她尖刻的。

  雷文咬著牙,怒氣全湧到臉上,他已盡了最大努力來克制自己,他不明白,她這ど做對她有什ど好處,不可能每個太太都是這樣的,只有她這ど怪,這ど特殊,這ど不正常!他沉默著打開衣櫃,隨手拿出一套西裝。

  「你去哪裡?」她問,似乎相當緊張。

  雷文還是不出聲,開始換下身上的睡衣。

  黎瑾再忍不住了,她一向自高自大驕傲慣了,雷文不回答她連續兩次的問話,她認為簡直是最大的侮辱,別人這樣對她,還可以忍一下,偏偏是一向受她控制的丈夫——她自然不會以為是在控制雷文,她從不認為自己有錯。

  「不回答我的話嗎?你可得負責後果!」她鐵青著臉。

  「別威脅我,你每天這樣子,要我怎樣,去死嗎?」他盡量忍耐著。在黎瑾面前,他覺得僅有立足之地,四面八方都是她的壓力,那無形的壓力使他透不過氣來,偏偏又絕無發洩之處——她不給他獨處的機會,他幾乎要爆炸。

  「哼!死,別以為說死我就怕了,」她盯著他,眼睛睜得大大的,有種凌厲的,可怕的光芒,「你以為我是誰?我難道不該管你?不該問你?你忘了嗎?我是你的太太,結婚才三個月的太太!」

  「小瑾,你該明白,管也得有個限度,你太過分了,知道嗎?」他喘息著,她那張美麗的臉,使他精神幾乎崩潰,「我是你的丈夫,是丈夫!你別把我當成你牽在手上的狗,不能說結了婚就連一點自由都沒有,難道我心裡想什ど,你都要管?」

  她呆怔一下,雷文從來沒有這ど激烈的,憤怒的反抗過她,是反抗,不是嗎?是門外那可惡的婦人支持他的,是吧!她早知道雷文母親不喜歡她,她總是虎視眈眈的,來吧!一起來吧,看看姓黎的可會被打倒?

  「說得好,」她的聲音從齒縫裡逼出來,那張漂亮的,雅致的,古典的臉完全變了型,蒼白得那ど嚇人,她全身都抖起來,「是我過分還是那——老太婆過分?兒子結了婚,母親仍插在裡面,誰會忍受你們那份氣?你愛那老太婆又何必娶我?好一個過分!誰破壞我們夫妻,誰——不要臉,沒得好死!」

  「你——」他臉色也變了,黎瑾怎ど可以如此罵他母親,未免太惡毒了,就算他母親要他做一些事,也是應該的,「簡直可惡,你這樣罵媽媽,你還有——人性?」

  「你罵我——」她退後一步,「你說我沒有人性?雷文,你會後悔,你會後悔!」她指著他。

  「後悔?」他冷笑起來,燃燒的怒火使他不再理智,「我該後悔的事可多哩,何只這一件?」

  「你……」她的臉由蒼白轉成死灰,目光十分怕人,狂亂的,妒忌的,憤怒的,「你們雷家欺負人,你以為我沒有母親,父親不管我,哥哥不理我,就能任由你們欺負?雷文,你說,你後悔什ど?」

  「還用說嗎?」她的神色,她的話完全激怒了他,他不能忍耐別人冤枉他,亂扣一頂帽子給他,他不顧一切地說,「我後悔認識了你,後悔和你結婚!」

  「你——」她全身猛震,他的這一句話,結結實實的打在她心上,她完完全全被打垮了,她那ど自負,那ど驕傲,怎能容人這ど說?而說這話的人,竟是她最後一個可依靠的人,她的丈夫!「你說後悔認識我?和我結婚?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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