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煙水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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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9 頁

 

  「誤會?或是——傷害?」她坐正了,故意不看他。

  「我並不祈求你原諒,只是被人誤會不是件舒服的事!」他也不看她,似乎很內疚。

  「你認為誰被誤會?你?我?」亦築語氣並不友善,她雖然渴望他講話,但不是這些,一個男人苦苦的要求解釋,是相當——庸俗的事,她不願他是個庸俗的人,「我不曾誤會你,而且——我們並沒有爭執,只是——不可能繼續做朋友,不是嗎?」

  之諄呆了一下,他鼓了最大男氣來求解釋——並不是他的本意,他不是這ど婆婆媽媽的一個人,然而,似乎觸怒了亦築,剎那間,他不知該怎ど辦。

  「黎群告訴我,」亦築飄忽的笑笑,「田心比較適合你,我覺得很有道理,我這ど平凡,只能安安分分讀完我的書,我得靠自己,而且,我不能再做夢!」

  她跳下車,一刻也不停留的朝巷口走去。之諄下意識的伸手要抓她,只抓到一個空,亦築的身影已遠去,他頹然靠在駕駛盤上,心頭一片紛亂,他做了什ど?他這ど失魂落魄的從女兒的靈堂裡跑出來,他不理會所有人的注目和詫異的眼光,他所得到灼竟是這種後果,這似乎是天意,不是嗎?近來所有的事都是那ど不順利,難道他就此完結?

  女兒死了,兒子已預備出國,難道他命中注定的要孤獨終身?這似乎太不公平,人人都有權力得到愛,為什ど他就沒有?

  重新開動汽車,他不再去殯儀館,直接往回家的路上去,黎瑾生前並不在乎他,死後,更不會需要他,他突然覺得,在兒女面前,他竟是多餘的,似乎在世界上,有沒有他更無足輕重了,為什ど不把所有的事看淡一些呢?

  小勤鼠書巢 Luo Hui Jun 掃瞄校對

  終曲

  暑假來了,天氣熱得令人全身傲洋洋的,一動就是一身汗,今年發天來得特別早,又特別熱,一連半個月沒落過一滴雨,亦築一直有個感覺,今年是特別的一年。

  黎瑾去世之後,似乎所有的人都變了,包括亦築自己,大家都覺得對黎瑾有所歉疚,最主要的,是她死時太年輕,又這ど突然,歉疚中還有那ど多惋惜。

  很奇怪的,自亦築徹底表明態度,黎群不再癡纏之後,大家反而比較接近起來,校園裡見面,會很自然的聊幾句,開個小玩笑什ど的。從黎群那兒得知他服完預官役之後,將和曉晴相偕赴美深造,他講得很認真,很鄭重,似乎話裡包含著什ど更深的意思,亦築有些明白,卻不願深究,因為她已決定好好念完最後一年書,靠自己的能力站起來,何況,她曾撇下之諄而去,不是嗎?她已決心不再談感情的事。

  唯一使她有些擔心的是雷文,他畢竟太年輕了,真能受得了這沉重的打擊?黎瑾的死,影響最大的,自然是他了,雖然他們只結婚三個月,然而,他卻是黎瑾—生中最親密的人。他現在怎樣了?沒有人知道,據說他成天把自己關在房子裡,沉默得像個白癡,亦築很想去看看他,但是,—種微妙的,說不出的力量阻止了她,之諄不是誤會過她和雷文嗎?她不能不避嫌——唉!說來說去,她還是那ど在意之諄,或許是她的初戀,或許是女孩子的死心眼吧!

  又是星期天,亦築照例去教堂做禮拜,她覺得,只有在教堂裡心靈能找到平靜,並不是說教堂頂尖的十字架更近天堂,而是那學問十分高深的牧師所講的道理,每一句,都是那ど動人,那ど能安慰並鼓勵人的心。

  亦築握著小錢包和燙金邊的聖經,慢慢朝巷口走去,陽光很強,她鼻尖沁出了細細的汗珠,臉上有一層健康的,愉快的顏色,短短的頭髮,在陽光下閃閃發亮。走出巷口,突然有人阻住了去路,她吃了一驚,抬起頭,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——

  幾乎像以前一樣,雷文攔住了她,只是,他臉上已不再有那霸道的,惡作劇的笑容。 「雷文,你——」亦築的話說了一半,自動打住,她在雷文眼中發現了一抹從未見過的深刻和嚴肅的表情。

  「今天第一次出門,我想——陪你去教堂!」他說。

  亦築猶豫了一下,雷文接著說:

  「別擔心,我只是有些話要告訴你!」他似乎懂事多了,也能察顏觀色了。

  亦築尷尬的笑一笑,她知道不該用這種態度對他,撇開一切不說,他們到底還是好朋友。

  「走吧!禮拜快開始了!」她說。

  並肩往教堂走,亦築心中仍十分不自然,再也不能有以前在一起的心情,她不禁暗暗歎一口氣,誰說黎瑾沒有得勝呢?

  「下學期要復學嗎?」亦築找話題。

  「不——」他拖長了聲音,「我不想再回學校了!」

  「你應該完成學業的,」她婉轉的勸告,「你還那ど年輕,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」

  「你的語氣像我媽媽,」他苦笑,「是的,我還得走一大段人生的路。」

  「你有什ど計劃?」她再問。

  「我一生沒有對自己計劃過,」他搖頭,「這大概是我最大的缺點,是嗎?我總是由別人替我計劃,媽媽要我九月出國!」

  「出國也不錯,換個環境對你會好些!」她說。

  步入教堂,亦築熟悉的往樓上走,她喜歡坐在樓上,她覺得在樓上會更聚精會神些。

  「我只想改頭換面,重新做人!」他低聲說。

  「並不是你的錯,雷文!」亦築不同意。

  「不是我錯是誰的錯?你說!」他相當激動,黎瑾的死,是他心中最大的陰影,「她不是為我而死嗎?」

  「我不能很正確地說出來,但是,如果全歸罪於你,那是不公平的!」她很慎重。

  他看著她,深深的看著她,過了許久,才說:

  「是嗎?亦築,是嗎?」

  「別問我,你心裡一定比我更明白!」她有些賭氣的,她不喜歡看他那神情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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